“臣妾没有不痛快。”雪清仗着三分酒意,加上七分堵心八分怨气,前尘旧事全上心头。一时觉得越发憋闷,但毕竟当着皇上不敢造次。吸了口气,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臣妾只是喝多了两杯,所以随便说了说笑。皇上既不爱听,臣妾再不多言就是了。”说着,便站起身来,“臣妾头疼的很,请皇上准许臣妾先行回宫。”
绯心眼见她越发的脸上憋忍不住,连请辞离席听着都像在怄气。再一见云曦眼里已经布了阴霾,让绯心心里也有点烦起来。如今也是怪了,以往他们都是各烦各的,但现在,她瞅见他不自在。也影响了她的情绪,一时她开口:“既然妹妹醉了,不如先回去安歇,明儿再一起说话。”
雪清冷笑了一下:“姐姐如今南去一趟到底是不一样了,也能作了皇上的主了。”
这话一出,绯心一下有点傻眼儿了。是啊,她算哪根葱啊,平日家她可从不冒这头。今天她好像格外的踊跃起来,竟还让德妃拿着话头了。
“你不是不舒服吗?不舒服她关心你一下有什么不对?挟枪带棒的拿话挤兑谁呢?”云曦不待绯心想话就蹭的一下站起来,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怎么?又不乐意去了?那你留这瞧歌舞吧,你刚排陈的多大的一场面?”说着,他一甩袖子,掉头就走。临过绯心的时候一把扯起她来,“你傻坐着干什么?省得扰了德妃的雅性!”说着,也不管一殿的人,直接就把绯心连扯带拽的拉走,身后跟着他们两人的奴才们忙呼拉拉的拥随过去。
俊嫔根本不敢瞅德妃的表情,悄悄的垂了头:“娘娘,臣妾也先告退了。”说着,也不听德妃的回应,退了几步便领着自己的奴才们走了。一时三三两两,全走了个干净!各个惧怀心思,偷笑的觉得没趣的,等着瞧后戏的都有。
雪清立在那里面色铁青,身边跟着她的几个奴才半声也不敢言语。待得众人皆去,偌大殿中只剩她一个,她却微微冷笑了笑,慢慢坐了下去。面上哪有之前那怒极横生之色?她半支了肘,随手拣了一个冻蕉杯。身边的奴才见她那架势,忙着过来添了热酒。
她轻抿了一口,放了杯:“摆驾回宫。”说着,便由着身边的太监扶起,慢慢往殿外走。小风一吹,冷嗖嗖的,以往真是傻的很啊。她在心里喟叹,遂又牵了唇角,如此,也不算晚!
莱茵宫配殿,雪清的母亲李氏已经候了多时了。这两日因着太后千秋,往来官眷拜寿的极多。李氏本来就可以每月进宫一次,这回趁着往来人多眼杂,一时拿了个弯转道莱茵宫。如今宫门早闭,她竟是未回家。
眼见雪清回来,忙着起身迎驾。雪清并不言语,直到入了内殿这才拉了母亲的手,还未开口,眼泪先纷纷落下,哽着嗓子:“娘~”
李氏一把抱住,一边抚着她的头一边叹:“为娘一早就说,宫里机关算尽不是个好来的地方。你一旦进了来,必要小心加倍。你偏是不信,接连栽了跟头,让那小妇养的骑在头上。”
“当日娘亲便说,俊嫔此人诡滑至极,半点不可信她。女儿不以为然,今天宴上,她真是将她的儿子给了那个贱人!”雪清泪雨纷纷,咬牙切齿,“当初那个小蹄子口口声声说,要与女儿一道挟制她。谁料刚一回来,便转了口了!”
“莫岭这个老匹夫就是个滑头,养出个女儿是小滑头。”李氏冷笑着,“一早我就说,这女人靠不住,她要找大山必不会找你。你也不想一想,皇上都能想出这种法子来挟制你们,她如何认为你是能指望的?”
“果是不错。所以女儿今天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拉了脸来闹一场。一来让那莫梓容难上干岸。二来让乐正绯心这个小娼妇松松心,以为我还是当日好骗易哄的蠢货!”雪清哭着。
“我的儿,何苦闹这个难看?更让人笑话了呀!”李氏又是心疼又是叹息。一时摸着她的脸说着。
雪清从母亲怀里抬了头,抺了一把泪水,“皇上好狠的心,正月赐香无人落空,偏是那乐正绯心没有得着。原来他是怀了这个心!他根本就想扶那个暴发户当皇后!可惜,那娼妇肚子不争气。偏是姓莫的有了!姓莫的发现皇上的香里有乾坤,一直瞒着胎直到近了四月才说。那时皇上出巡在即,她正巧便可以避了风头生下孩子!她自知此举瞧出皇上的心思,怕回来不得好死,便直接将孩子交给那娼妇来养。皇上见她识趣,自然是将来厚赏大封,儿子能保,地位也不倒。她好精明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