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华在后宫风吹雨打三十来年,就算没了父兄在朝中坐镇,她照样有太后尊威。所以打从腊月底至今,一直暗查贵妃。贵妃如今沉迷与皇上儿女情长,也没了往日的耳聪目明。加上她与皇上如此,早就引得后宫醋海生波,虽然她是一只小狐狸,要抄她的底没那么容易,但也不是难于登天。
星华暗自令人先查了绯心身边几个得意的奴才,绣灵父母双亡难以控制,常福自幼入宫早无亲眷。倒是绣彩还有一家子住在直隶,她找人拿了绣彩一家拘扣上京,直接以绣彩为突破口。二十万两的事她不是很清楚,但玉的事她倒是知道,如此对阮星华已经足够。
她便借着皇上春围之际,突然引人搜宫,故意将绣彩扣住展于绯心面前,引她自乱阵脚。就算到时拿不到实据,对着皇上她也有话讲。
果不其然,当晚她宫中的最得意的一个奴才常福便慌了神魂。常福一向在宫里拜高踩低,是有名的墙头草。当晚便找了机会脱出掬慧宫向星华密报,但这一密报,险没让星华吐血三升,怒极攻心!
二十万两,果然是打点阴司的拘魂钱,二十万两,要的是她父亲阮丹青的一条命!乐正绯心,这个毒如蛇蝎的女人。她惯会阳奉阴违,她居然胆敢如此,连皇上都让她蒙在了鼓里。她将此事不动声色的转到皇上头上,引得星华直到前几日还怀疑是皇上指使!贵妃谋杀朝臣在前,索要巨款补空在后,如今还独宠后宫,她的歹毒心肠,阴谋层出不穷无人能出其右!让星华眼见她便恨不得将她乱棍打死!
“前年三月,你故意走漏皇上往行宫路线。令林雪清提前册封,借此向林家卖人情。可有此事?”星华见她跪而不语,慢慢扶座而起,盯着她问。
“当时太后不满臣妾只将吴嫔引居别苑,臣妾心中惶恐。所以不得以先让德妃入宫,借此转移太后视线。”绯心沉声应着。
“很好,那你是怪哀家操掌后宫,随意判人生死了?”星华冷笑,面上添了三分戾色。
“臣妾不敢。”绯心趴地磕头,“臣妾于太后面前不过微尘,安敢责怪太后?”
“至五月,你先后向林家索银三千两,可有此事?”星华继续问着。
“臣妾耗费过巨,娘家远在淮安。所以不得以向外臣借钱周转!”
“借?何曾还过?”太后冷笑,“至十一月,你又向林家索银,这次的借口居然是帮助林雪清登上妃位,索要二十万两。此事可是事实!”
绯心一听,忙俯身颤声说:“臣妾当时偶然听闻皇上有意封妃,一时贪婪起性。想那林雪清必会受诱,肯花这个钱。所以……”
“这钱你用在何处?二十万两,堆起来能砌房了!你可知道,本朝一品大员年俸几何?”阮星华一脚踏下来,正踩在绯心的手上,痛得她全身乱抖。她强忍着没缩手,冷汗已经冒了一头:“臣妾自知罪无可恕,但实是不敢有瞒,臣妾并未收到此笔款项。况且臣妾便是收了,也得使人外头去兑换,二十万两,臣妾岂不是要让人兑百十趟才拿的回?恳请太后明查,林家最后只给了臣妾两万有余,断不曾给二十万!”
“你当然没收到这么多,你把余钱用来封口了!”星华抬起脚来,却是一脚踹到她的肩侧,直把绯心踢得歪倒在地。她盯着绯心满脸泪痕,咬牙切齿:“你没想到吧?你的奴才昨天向哀家密报,你如何传递,如何查访大司马的行踪,如何买凶!你知道皇上与大司马在朝上屡有冲突,皇上心里烦闷。便借此机动手,离间哀家与皇上母子之情。既而借贵妃掌后宫之便,皇上对你心有怜惜诸事都先知会于你,便向林家索银以填补你巨大亏空。再借机掌管司掌局,瞒隐此事!连哀家和皇上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你好大的本事!”
乐正绯心在宫中经营人脉,加上掬慧宫陈设奢华。娘家远在淮安周济缓慢,所以她一直联拢外臣,意图将父亲调任北上。当时兵司以及央集事宜,全是阮家嫡系一脉作主。她表面上丝毫不替家里张罗,对着太后的时候也绝口不提。但暗底里不时拉拢三司的人!这些,有常福送来的往来书信为实,当中有她给林孝的书信。但可惜,林孝当时在央集令非常不得志,根本帮不上她的忙。
她便迁怒阮氏,一直伺机而动。借着皇上与阮氏锋尖相对之时,买通江湖之人暗杀阮丹青。她是贵妃,经营人脉无所不通,手伸到兴华阁文华阁并不奇怪,想查阮丹青每日行踪也不算难。她家里经商起家,宗族等人早年游走江湖多识豪侠!她一早起谋,借着让家里帮她找些什么奇花异木,从而传递一些消息更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