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心这段时间一直在掬慧宫没出去,以往装阮慧还好说,阮慧出身名门,举止有礼有规,只要拿捏得宜便一点不错。但现在不一样,她也没个真得臆痴的来当标准,也不知道什么算是做到合宜。也只是反应慢一些,眼神收一收,平时不再拘板条理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只得如此便罢!
如今这掬慧宫上下,除了常福绣灵,别的大多是乾元宫那边派来的。陈怀德回了乾元宫,莫成勇也回了寿春宫。掬慧宫上下,知道些事多让太后收拾了,半点不知的也都调到别处。不过陈怀德派过来的也还都可以,不过是做些常务,主要的事绯心还是倚着常福绣灵。
反正她现在也用不着管太多,先这样混混再说。如今她这样,太后倒是对皇上更添了愧,不时也打发奴才过来看她。真看假看绯心是不在意的,她自是装她的。
但这一个来月真是折腾死人,绯心当初倒也没怎么受皮肉之苦。但她一向嫩的要命,太后那一脚,踩得她到现在还有痕迹没去干净。加上太医老来行针,扎得她青麻麻的。她又得先忍一会,然后再吱里哇啦的叫疼,瞪着一双大眼哭哭啼啼的,绣灵便在一边瞧着也心疼的不行!当初若不是贵妃,太后一早就把他们收拾到阎王老爷那去了!如今老天爷开了眼,皇上算是扳回一城,但贵妃生又要装傻充愣以避当下尖锋!
他们在宫里呆久了,最是明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太后自然会顾着与皇上情份不会把贵妃如何,贵妃可以仗着圣宠前事不提。但太后定要严防贵妃,若贵妃精明如故,到时宫里稍有风雨,太后联想起来难保周全。
况且宫中各人皆有心思,光那林雪清就跟个点着炮仗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崩着哪了,她又是当事人!万一她走了风,旁人知道贵妃犯了这样的罪都能无事,岂有不生恨的?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猛虎难战群狼。在这后宫里,半点不小心都不成!
倒不如先避了锋芒,一派死后余生性情大变的样子。等日子久了,或者等贵妃有个孩子可傍的时候自然就稳当了。当下皇上虽然关了林雪清的禁闭,但是显然有林家在后撑着,皇上不会把她怎么样。端午节那天,皇上赐宴完后,又恩准林孝往中廷的畅心园去了一趟。让林雪清出来见了父亲一面!绣灵常福这些天因着这事没干净,一直没敢出去乱探消息,但瞅这意思,怕是那林雪清过不得几天便又得放出来!
太后顾着皇家的体面,掩的极是严密。对外只道是贵妃病了,如今转安仍待静养。而那德妃是因冲撞圣驾所以暂时禁足!所以诸宫也都不知这一个月其实竟掀出这么大的旧案来!
绯心此时刚泡完那个药汤子,正坐在寝殿的床上,端午一过,天气越发热起来。她每天泡那个干姜当归党参汤就觉得格外的难熬,还得配着黄酒吃那冯意昌配的药。弄得她燥气连天的,绯心也不知这方儿管不管用,但经过这事以后,用云曦的话说就是欠他三辈子。绯心哪里还敢跟他较这些真,他乐意怎样就怎样,绯心是半个不字都不敢有。但以前她可是好几年都怀不上的,哪能避风头这阵子就这么撞大运的有了?
她正发呆,忽然绣灵趋来道:“娘娘,皇上往这边来了。”绯心听了,便起身让她梳头迎驾。这几天她也不出去,头发梳的格外简单,一般就是松挽个髻。有时繁复了,她就瞧了说不喜欢,说嫌沉。衣服也开始选那明亮艳丽的色彩,但款式都取简单花样的,不喜欢太繁杂。把以前她那食不厌精,妆不厌细的劲头去了一多半。
太后知道以后,忖着她这性子真是变了。倒连一些习惯都有些变改,而且有时太后也过来瞧她,问她一些事也都记得,但单对这个月的事有些昏头昏脑了。
太医道就是心迷血凝,冲滞难开。当时她悬梁,那脖子那道紫黑紫黑的,太后瞧了都害怕的慌。心道她能活过来也算是万幸,当下便什么都随她的意。既她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太后也索性不提。一时就说些过去的事什么的,她有些就比较清楚,但多是南巡的事。太后听了心里也难受的很,想来南巡倒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她嘴里老带着一点点南腔,听起来柔柔腻腻的。有时太后甚至有种连声音都变了的感觉!一时绣灵给她挽了头发,换了一身湖绿的撒摆裙,便扶了她往外头走。
云曦一进来,便见她立在殿门外接驾。这些天总算消停些,她也算是养了养,也不知是药汤泡的还是怎么着,脸似是起了些红晕,而且很是透亮的。加上她如今不再拘条板理的,不再是一见他不是打扮得老气横秋就是正经八百的像个老夫子!南巡回来以后本来都好多了,但总归是在宫里,她老不自在。但经过这事,她倒更放开些了,所以他看得也格外的顺眼,他净了手,端了茶喝了一口,便仔细的瞅着她的脸不开口。
绯心让他瞅的有点不自在,一时红了脸喃语:“最近也不知是怎么的,臣妾老觉得燥的慌。皇上…….”
云曦挑了眉毛,看她一脸的窘红,他这些天忙着新政的事,根本连喝茶的时候都没有,如今还得天天借着看“病号”的机会跑回来,让绯心觉得格外对不住他。
“朕觉得这法子许是管些用的,瞧你这气色比前阵子强了许多!”云曦摸着她的脸,垂着眼笑:“最近没时间陪你,你自家在宫里仔细些。待过一阵得了闲,咱们再好生团聚!”
她点点头,突然伸手握了他的手,身子贴过去凑在他耳边:“臣妾到时自己酿一坛子桂花酒,到中秋的时候,一起饮酒吧?”
云曦听了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弯腰吻她的眉梢:“本来是气的不行,不过如今看来。你倒是不受刺激不开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