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是一个成年人,而且他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与高芳茹和好如初。所以他的冷漠可以理解,可小小年纪的夏靖宇也能如此淡定,看着自己的娘亲离去,居然只是撇嘴忍着哭,眼巴巴地站在那里,而不采取任何行动,这倒是让北雪对小小年纪的他有了几分琢磨的深意。
孩子遇到不高兴的事儿,本就有哭闹的权利。
这是失了一个孩子的本性,还是他的心智远远超过他年龄?
这倒是令北雪百思不得其解。
时光飞逝,春去秋来。
穿梭间,岁月的车轮已经转到了中秋节的前夕。
北雪知道自从夏昱和夏氏夫妻一起去了盛京之后,本来关于自己的流言又在三河镇上空沸沸扬扬飘荡起来。甚至大家看到她的目光中,那含了那么几分或嘲讽、或同情、或是探究的味道。
甚至有好心的妇人们已经急得偷偷告诉她,不要傻老婆等嗫汉子的这么一直等下去了,该早为自己做打算才是。男人还不就是那样,荣华富贵都有了,哪还会记得当年一起吃苦的发妻。
一开始北雪不以为然,可大家说得多了,自己也难免不自在。所以她一直保持着除了去伞铺之外,就不怎么到街上走动,更是避免和一些爱说闲言闲语的人接触。
只是躲不过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中秋将至,即便是夏昱不在家,亲戚那边的礼数北雪总要尽到。
拿着银两,走在街上,买了礼,又挨家挨户的送去。
家里不是只有男人在了,日子才能过好。夏昱不在家,北雪一样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所以这个中秋节,不但自己的娘家有礼,庄叔有礼,小姑姑北玉瑶有礼,就连北家老宅那边的礼,她也都一样样地备下了。只是大舅舅和小舅舅在县里,一来北雪带着孩子不方便,二来一个女子独自去县里,路上也确实是件危险的事。
所以两位舅舅的礼,也就暂且放下了。
礼多人不怪。
伸手不打送礼人。
许是因为街上的传言太过于激烈,竟然使本来待自己不太亲热的祖母都主动说到这事儿上来。姜氏见北雪大包小包地提了不少东西过来,眉宇间的紧绷感便渐渐松懈下来。
“我说北雪。”她坐在炕沿边上,破天荒地拉了北雪的手,“这孩子也真是不容易,怎么姻缘就这么不顺当?”感叹几句又问,“那夏家公母俩带着夏昱这么一走,就这样没消息了?”说着连连摇头,“按理说不该如此啊,夏家公母俩姑娘儿子都不要了?还有那夏昱,就算是他不要你,也得要那个儿子,那可是他的骨血。”
这话让北雪怎么回答?
他们不知道的,其实北雪也不知道。
人不归信不来,这种日子确实让人胸口赌得慌。
小姑姑北玉瑶和三婶婶姚香云就带着一抹担忧,立在一旁看着北雪。可二婶凌彩凤却如同逮到了说话的机会一般,赶紧抢道:“娘,这还用问吗?夏家的人都走了大半年了,要是能来接北雪,那还不早就回来了,何苦等到现在。”
“那也不是。”北玉瑶看北雪面色不好看,赶紧道:“也许是夏昱在盛京遇到了什么麻烦也说不准,再等一等总没错的。”说着又望向北雪,声音温婉柔和,“你就好好过你的日子,善待小叔和小姑等人,再好好照顾夏昱的孩子,夏昱有一天回来了,你也能抬脸扬眉胸脯挺挺的。就算他真有什么鬼心思,那可就是他做小人了。”
“知道了,小姑姑。”北雪顺从地应着,她可不想几个人围着她的话题越说越久,赶紧歉意地起身笑道:“祖母,我得回去了。轩儿还在家里,恐怕时间久了,就要嚷着找我了。”
这本是她一句推脱告辞的话,却又引来姜氏一阵唠叨,“哎哟,自己还没生一个,就开始给他姓夏的带孩子。若是夏昱在走之前,你能让肚子鼓起来,是不是日后也有个拿捏夏昱的资本。现在可倒好,就这么半死不活地守着活寡,身边还有一个休了妻的二叔,日渐长大的三叔。如此长久下去,难免又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出来。”
“娘说得极是。”凌彩凤又开始适时地拍着婆婆的马屁,“村头的吴家不就是这样。哥哥出门做劳力,在东家被还没立稳的房梁砸死了。这下一个嫂嫂带着小叔孀居在家,时间久了,还不就传出嫂嫂与小叔有染的事!”说着又夸张地比划着手势,“真是笑掉了整个三河镇的大牙。”
凌彩凤说得绘声绘色,眼角直挑。
倒是把北玉瑶和姚香云听得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