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北雪不由心情浮躁,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成了一个笑话。再一想到薛氏刚才的一番话,这情绪就有些不受控制地从脑海里往出涌。
“往我身上扯?”北雪终于忍无可忍,冷笑出声,“什么克父克夫之事,都是人们宣扬的一种毫无根据的东西,又有谁来证明这些的真假?人活一世哪能没有磕磕绊绊,男人不顺,最后却将责任都归结到一个弱女子身上,这公平吗?”她越说越气,最后直接道:“这种事情,还不是看谁不顺眼就往谁身上扯。程家若是对我有成见,大可以不来接我,何必如此百般为难。”
说完,她就有了一种调转方向,放弃京城的念头。
可转念一想,休书还没拿到手,回去也是徒劳,只好深深叹气,坐回原处。
自从北雪嫁到了夏家,薛氏还没有见她这样气愤过,赶紧劝道:“大少奶奶,您别生气。大少爷打心里惦着你,等大少爷和侯爷从西北回来,一切都好说。再说夫人她有充足的理由,大少爷与夫人又是刚刚相认的母子,大少爷也是实在不好说什么,只好委屈了您了。为了大少爷对您的一片心思,您就稍稍忍耐一些时日。”
“充足的理由?”北雪一双妙目瞪向薛氏,“什么充足的理由?”
“这,这……”
薛妈妈犹豫起来,北雪已道,“有话您尽管直说。”
“昨天魏总管不是去县里办事了吗?”薛妈妈略带了几分神秘的脸上,几不可见地紧了紧,“其实魏大总管是去了郑家。那个郑家也要搬回京城了,现在朝中稳定,又有了侯爷的庇佑,郑家的商道又可以在京中大展拳脚了。”
“郑家?”北雪眼皮一跳,“哪个郑家?”
“被匪徒抢劫的郑家,大少奶奶不会不记得。那郑家公子因为与大少奶奶在净觉寺有一面之缘,便大车小辆的拉着礼物到您家提亲,结果第二天郑少爷就被匪徒一砍两半了。”说着她神色紧了紧,语气凝重道:“就是这个郑家。”
“郑希年?”北雪眼皮一跳,这个在她记忆中已经渐渐淡忘的一件事,就如巨大的石头落在水面,顿时激起千层波浪。
“对,这似乎就是郑公子的名字。”
“魏大总管去郑家?”北雪口中却轻轻喃着。想了一会儿,忽然她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建宁侯夫人姓郑,县城的富商也姓郑,莫非……”
想到这,她已脸色惨白。
“正是。”薛氏点了点头,一字一顿道:“建宁侯夫人郑氏是县城富商郑清策的胞妹。”
惊愕了好半晌,北雪终于一把扶住额头。
这个世界要不要这样小?
建宁侯夫人出自富商郑家,那也就是说郑希年是郑采莲的侄子。郑家的独子!而郑采莲却间接地成了自己的婆婆,婆媳关系本就不好相处,又有着这层微妙的关系,这让北雪如何自处。
怪不得郑氏又是请大师,又是请物镇宅,最后还决定将自己留在别院。
如此这样一想,北雪倒也对眼前的种种有些释怀了。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心想:路程已走一半,想回是回不去了。硬着头皮往前走,看来得到的多半都是一张休书了。
不过转念一想,住别院就住别院吧,程煜在西北,自己住进侯府也免不了被婆婆等人指手画脚的瞧不起。反正最后就是一张休书,与其到侯府提心吊胆地等,也不如在别院没什么规矩轻松快活。想到这儿,她赶紧问,“那轩儿怎么办?他是和我一起住别院,还是回侯府?”
薛妈妈目光躲闪,有些支吾道:“轩公子恐怕是要回侯府的。毕竟是侯府的长孙,夫人想放在身边教导几年,而且过了年,夫人可能要给轩公子请西席,想早一点开蒙幼学。”
这个想法北雪倒是可以理解。
毕竟在郑氏的眼中,轩儿是在乡野之地长大。若想让他日后以程家长孙的身份出现,提前做些功课是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