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南看她发丝凌乱,表情极尽痛苦,恨铁不成钢的打着周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何三的女儿你自己不说没人查你,你就默默的呆在小姐身边不行吗?你为什么一定要捅破这张窗户纸,现在就算小姐原谅你,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周四明白林孝珏为什么不让她说了,说出来一切就真的回不去了。
她挨着打,忍着痛,心里却异常好受了。
她看着林孝珏:“小姐,你忘了路遥了吗?”
林孝珏身子一震,陵南也愣愣的看着她。
周四微笑道;“小姐,你已经错过一次了,别再妇人之仁错第二次,你忘了路遥了吗?虽然我今时今日下不得手,舍不得您,可谁能保证下一刻我下不去手,您不是常说,这善于恶就在这一线之间,那么一咬牙一跺脚,这心就能狠下来了,这次的毒药是我哥哥给我的,他找到了我,让我给您下药,我这一次不成,他还会让我下第二次,第三次的,有他撺掇,我不敢保证下不去狠心,您留我在身边,不是又要犯错。”
陵南道:“原来你还有人指使。”
林孝珏点点头:“落水狗不打,就会变成狼。”她一顿:“可你不是狼崽子,你是我亲自教养出来的。”
“可我不是您的亲人。”
“血缘亲疏就那么重要嘛?我一颗心给你,你一颗心待我,我不是你的亲人胜似亲人,我们天天都呆在一起,血缘亲疏就那么重要嘛?”
陵南也看向周四,周四还是笑着点头;“重要,很重要,小姐您不是俗人,但您忘了您活在俗世,这世上的人很难理解您的想法,血缘亲疏若是不重要,这世界不是要乱了吗?”
陵南心疼的看着林孝珏,道:“小姐你别劝她了,这人是白眼狼,你打死她吧。”
周四也给林孝珏磕着头:“小姐你要么打死我,要么让我走吧。”
“让你走?你能去哪里去。”
“找我哥哥。”
“你哥哥已经卖身为奴了,你去找他只有死路一条。”
“那您就让我去死,我活着才是最大的苦。”
活着竟然比死了还痛苦,林孝珏慢慢的站起来,她道:“我这身子好像负了千金重,我这心上头好像绑了一块冰,我不成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她说完捂着胸口去想了卧房。
“小姐……”周四跪走着去追她,让陵南扯着后脖领给攥住了。
“姐……”
陵南把她拉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道;“小姐不管你了你还追什么?你得偿所愿,要死你就死远一点,别死小姐面前惹小姐伤心。”
是啊,她不能惹小姐伤心。
周四眼泪再次从眼角里流出,她笑问这陵南:“姐姐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
陵南也哭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铁石心肠的孩子,我也带了你大半年啊,跟我亲妹子一样。”
“这都是小姐和姐姐教的好。”周四还是微笑着,她道:“姐我要走了,我要死也会死远一点,不让你和小姐伤心。”
说完,她垂下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陵南看她脊背纤瘦,肩膀都带着绝望,突然奔过去从背后把她抱住:“咱们就都忘了不行吗?我也没有那么狠心。”
大家都没有那么狠心让她死。
她们都是对她好的亲人。
周四泪如泉涌,看着前方的虚空:“都忘了?可那样我太痛苦了,一边是生我养我的爹,一边是对我恩重如山的小姐,我活不下去了,喘气都费力,我只能逃走了。”
周四连夜离开了周家,陵南留不住。
她们房里的动静也引得一些人注意,但都没有人敢冲进屋里一看究竟,所以周四就这么走了,事后知道的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走,也没人敢问林孝珏。
只是周府中隐隐有人传说是因为找到了她的家人,所以走了,不管为什么,她是真的走了。
第二天林孝珏早早就起来了,她要进宫面圣,不能带有倦容,必须早作打扮。
陵南一边伺候她梳洗一边哭着:“小姐,孩子走了,我把你给我的两千两银子放在簪子里给她拿去了,希望她跟何天归回无锡去,再不见,心就不会疼了。”
有些人的命运早已经是注定好了的。
林孝珏摇摇头:“你说,我到底应该尊重别人的想法,还是按照我的想法行事?”
陵南不解的摇着头。
林孝珏心下一疼,她明明有种预感,周四活不久了,她就应该强制的把她留下来,可她并不能这么做。
因为她说她活着比死了更痛苦,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只有离开她,她才会好受一点。
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