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君垣一走,嬷嬷就“爬”回来了。
“夫人。”
方氏忙走到门口把嬷嬷扶起来,声音颤抖问道:“他把你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就是摔的屁股不会动了。
嬷嬷自己扶着腰道:“奴婢没什么事。”同时神色急切道:“世子跟您说了什么?奴婢看他出门的时候捂着嘴,嘴角却带着笑,很是不甘心的样子,您又打他了。”
方氏脸色一沉,哼道:“他一个农妇的儿子,若不是我,他哪来今日的光景?还想娶妻,指不定在哪里耕田犁地。”
嬷嬷道:“话是这样说,可他现在已经是世子了,夫人,我看世子真的怀疑了自己的身世。”
这是方氏二十多年来最想告诉兰君垣也最怕他知道的事。
她想告诉他,不为我的女儿守着,你什么都不是。又怕他知道,伤了他们二十多年来的母子情分。
所以嬷嬷提起此事,她闷闷坐下去,看着前方的虚空喃喃道:“他方才就是这么跟我说的,那个小贱人真的告诉了他。”说到这里她目带一些畏惧的看着嬷嬷:“他竟然猜的八九不十,就是不知道他父母的是。”
嬷嬷听了大急:“那夫人您承认了?”
方氏摇摇头:“我不承认,他心里有怀疑又能怎么样?我一日不承认,他就没有办法确定,他就不敢说我不是他的娘。”
嬷嬷放下心来。
她撑着腰坐到方氏身边。
方氏对她极好,并没有觉得她僭越,反而挪了挪地方。
嬷嬷道:“夫人,万万不可意气用事,虽然世子忘恩负义,可是若是没有世子,这个家就是别人的了。”
是啊,凉国公还有两个不成器的弟弟,若是唯一的传人兰君垣有什么闪失,那么他们的国公府就会被别人占据。
方氏道:“要不是为了这一家老小,我真要让他知道知道没有我他会是什么样。”
嬷嬷道:“所以咱们跟世子各退一步,他也不敢把夫人怎么样,他难道敢对别人说他不是凉国公的世子,不是您的儿子?”
方氏拉着嬷嬷的手道:“我就怕他为了女儿鬼迷心窍,真的跟我作对说我不是他的母亲怎么办?毕竟他文武双全,没有锦衣卫的差事,他还中过进士。”说到这里一脸的不敢:“我也没想让他这么出息,他真是处处都要跟我作对,若不是他冷落的诺儿,诺儿怎么会想不开?都是这个白羊狼害死了我的女儿。”
兰君垣懂事后就四处求学,且什么都学,倒不是方氏指点的,方氏的心里,他只要配好自己的女儿方颜诺就成。
嬷嬷想起自己真正的大小姐也很惋惜,大小姐的死还真是因为不想跟兰君垣成亲造成的,兰君垣若是对她多体贴一些,她就不会想不开了。
她低头擦擦眼泪,道:“夫人,咱们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得想办法把世子抓在手里,世子向来聪慧,谋而后定,您别看他还有进士傍身,可是若他敢不认您,他就是不孝,怎么说都是您把他养大的,所以您别再呛着他,也别打他,他不会跟您撕破脸了。“
方氏脸色一变:“可是他要娶妻啊,还有尚什么永安公主,这怎么行?他是诺儿的丈夫,诺儿死了他本来应该跟诺儿一起,活着难道还想开开心心成家?他是快活了,那我死去的诺儿怎么办。”
嬷嬷道:“您不要着急,奴婢难道不心疼大小姐,奴婢的意思,咱们先去打听打听这个永安公主到底是什么要怎么才能不惹怒世子,还不承认这门亲事。”
是啊,那个永安公主从来都没听过,又不是皇上赐婚,到底是谁呢?
方氏二人在屋里合计的时候,兰君垣已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许久没回来,下人还比较尽职,屋子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他坐下之后叫来一个小厮,问着关于凉国公的事。
跟方氏再不和,但是凉国公没有对他不好。
他先前去看,觉得凉国公瘦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许久没回来,下人就苛待他。
小厮是他留下来专门照看凉国公那一边的,听他问都一五一十的答了。
“国公爷上些日子生了一场病,下人请示夫人去请大夫,夫人没理会,后来病重了才找大夫来,因此耽搁了。”
兰君垣微微叹息一声。
以前方氏对凉国公还算用心,后来方颜诺死后,她就不太管凉国公那边了,所以他长时间不会来,伺候凉国公的下人就会但满,他一个痴傻之人,当然只能暗暗吃亏。
兰君垣道:“那现在喂饭及时不及时?有没有人故意苛待爹?”
小厮答了没有。
兰君垣这才没有处置人。
这时流银找来了。
兰君垣把小厮打发下去,然后看向流银:“银子,若是我不当这个世子了,你会不会怪我?”
流银其实是兰家的下人,按照方氏的性格,他若是跟兰家一刀两断,凉国公的什么人他都带不走。
流银听了就哭出来,扑通一下跪下去;“爷,您不要奴才了?”
兰君垣一声叹息,目光看着前方若有所思,显然他还没有下定决心。
流银想着自己爷们在家里受的这些气,他也不忍心,擦擦泪道:“到时候您想办法把奴才赎走吧。”
兰君垣一抬手;“你先起来吧,事情还没到那种地步,我要跟清野下聘去,不管夫人同意不同意,所以事情闹到那种地步,夫人若是找清野麻烦,我就不得不离开这里了。”
流银急急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他道:“爷,有一件事您听了可要挺住啊,是跟小姐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