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舒舒的脸贴地地面,手紧紧地抓住了一把草叶,牙齿因为害怕不断地在打架,几片草叶子夹在了牙齿间,被她咬碎,苦涩的味道顺着口腔慢慢滑入喉间,随后像是在整个身体都蔓延开来似的。
“跑啊,怎么不跑了?”头发被人狠狠地从后面拽起来,迫得她不得不仰起头。
从上方,她看到了那张扭曲脸,正用颠狂的眼神盯着她:“你是我见过的最在臭的烂肉,别的可比你识向多了,只要我稍一警告,她们连看恒恒一眼都不敢,你倒是有胆子,还敢从我的手里抢走恒恒。”
杨舒舒的头发被扯得生疼,她感觉头皮都要被硬生生地拽下来,她被迫仰着头与那双疯狂的眼睛对视,仿佛看到了一片荒芜的沙莫中卷起的夹着沙子的漩涡。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明白,当初牧时苍掐着她时的眼神是多么的充满了人性,爱与恨都是人性的产物,那时就算他是恨,那也说明他是一个人,有身为一个人的人性。
可是眼前的,就像是一个被着人皮的鬼物,他的双眼只杀戮,哪里有什么人性?
杨舒舒害怕得身体颤抖,人在最恐惧的时候,甚至连尖叫都发不出,张开嘴,颤抖的唇,可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刷——
一道寒光从眼前晃过,她甚至还看到了上面映出了半天的月亮,她此时才恍然——
原来,她已经跑出树林了——
今晚的月,真的好圆啊——
这是我这辈子看到的最后一次圆月了吧——
牧时苍,你怎么还不来救我呢?你不是说我欠了你债,你不是说就算要死,我也要死是你的手中吗?可我现在就要死了,死在别人的手里,你再不出现,我可就真就死了,没办法死你手里了啊——
杨舒舒双眼空洞地看着那双尖刀由上自下朝着自己的脖颈刺来,上一次死时,她什么都没想,可这一次,她竟然想到了一个人。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原来在绝望时自己也有想要依靠的人——
……………………
刀尖在离杨舒舒几寸远的地方再也刺不下去了,一只手横空出现,如铁钳一般抓住了林岳的手腕,接着狠狠地一捏,林岳惨叫一声,尖刀应声落地,但这还没完。
他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的双脚被迫脱离地面,上一刻他手中掌握着别人的生死,而这一刻他的生死已经被别人掌握。
牧时苍手青筋暴突,双眼布了红色的杀机,唇化成一道直线似的刀锋,他的怒火已化为实质,和他在一起的人几乎没有人敢上前阻止他。
只有一个人,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襟,用微弱的气息说:“别杀他……不值。”
简单的五个字,就像是神来的灭火器似的,牧时苍的眼中的红色褪去稍许,慢慢地低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