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逐瑾才多大,还不到四岁,夏文虽说也是一个孩子,可已经十岁了,听得懂人话了吧?月笙交代了一次又一次不要去外庄,结果两人还是偷偷跑去了外庄。即便是严逐瑾提议的,夏文也应该反对,或者说告诉大人,两孩子竟然还支走了月筝,偷跑出去,徐书雪是真心要教育一下孩子的。
见丑丫牵了严逐瑾过来,就知道严逐瑾一定跑到逐玥的院子里去了。看来,逐玥已经知道了。唉,真是不省心呀!
确实是不省心!
严逐玥吃了一碗汤圆,眼睛再次盯在地图上,想着月琴说的话,心里有一些谜团。
“月琴,你立刻去一趟逐月城。”严逐玥说道。
“小姐?”月琴心中一抖,就知道小姐知道了此事,一定会出手。
严逐玥摆了摆手,阻止了月琴,继续吩咐道:“让他们加紧制造一批榴弹,把外伤药,预防瘟疫的药都给准备出来。再把杨叔、黎叔与吴叔都招过来。”
杨叔?黎叔?吴叔?
申屠云的眉头微微一跳,会是父王身边的旧人吗?
“小姐。您要招杨叔、黎叔与吴叔过来,是想要披挂上阵吗?”月琴一听要招三位负责练兵的叔叔过来,小姐这是想要做何不言而喻,“小姐,您刚恢复了一些气色,不能出去,月琴绝不会答应。”
绝不答应?严逐玥看着月琴,沉默了片刻,这还是第一次从月琴嘴里听到绝不怎样的话来阻止自己。
一刻后,见月琴的神情仍旧坚定,严逐玥带着淡淡地无奈,道:“你是担心我会去亲自上阵?”
“是!”月琴神色坚定,“小姐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请您为夫人与小公子想一想!”
“逐玥?”一声惊呼从院门口传过来,徐书雪正一脸的痛色站在门口。她喊出女儿的名字就跌跌撞撞地扑了进来,申屠云后退两步,让了一个位置出来。徐书雪双手抚在玻璃上,望着里面的女儿,肃整道:“玥儿,那些战事是朝廷的事情,保家卫国是官兵的事情,不是你的事情,都与你无关。这一次说什么娘都不会答应你去!”说到这里,徐书雪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娘,”严逐玥望了望四周的玻璃,惨然的一笑,轻声说道:“娘,放心,我不会去。您看,女儿想要晒个太阳都要把自己关在这个玻璃空间里,连风都不能吹。女儿,还能到哪里去?”
关在这个玻璃空间里?申屠云垂了头颅。月琴是心痛不已,小姐原本是多么恣意潇洒的人,是展翅高飞蓝天的鹰,现在却犹如被折了翅膀的鹰,竟然用了一个关字,关?月琴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鼻翼一抖,潸然泪下。
“娘不要你这样想,你只是眼目下身子还虚弱,等好好调养几个月就能像以前一样蹦蹦跳跳……”徐书雪抚在玻璃上的手来回的动,拼命的摇头显得十分的着急。她哭了,说不下去了。
严逐玥闭了闭眼睛,说道:“娘,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您别哭了。我知道自己没有内力,再也无法催动师傅留给我的银笛,带着这般……身体,我哪里都不会去。”这么残破的身体,比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子还不如,还能到哪里去蹦跶?
严逐玥骨子里的骄傲瞬间被悲凉替代,就算隔着玻璃,都能让人感受到她的悲苍,孤零零的一人站在那狭小的玻璃空间里有种与世隔绝的空寂。
她的心是空的,却又是满的,这是多么矛盾的思想却在申屠云的心中出现。这一刻视线被模糊了,唯有握紧双拳才能站在那里,不至于让自己奔走。
没有内力?小姐已经知道了?看来小姐自己暗自运气调息过了。想着以往那风华绝代的银笛公子,月琴哭得更加厉害。这一刻,月琴尽力的释放着自己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
申屠云第一次被女子的哭声给震得浑身冰凉,他看着玻璃里的严逐玥想起了十一年前。十一年前父王突然的离去,母妃哭,不是抱着东西捂着嘴哭,就是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哭。白天哭,黑夜哭,硬生生的哭了几日再也不哭了,因为母妃跟着父王去了。
从此身边再无一个女子哭泣!
此刻申屠云的心随着月琴的哭声,犹如在大江大浪中沉沉浮浮的大船一般不停的颠簸着。
雪梅苑里的腊梅香伴着两个女子的哭声,传了出去。听到声音郑洁、月笙、青云、石头等在内庄里的人都过来了。
严逐玥望着趴在玻璃另一面的娘亲,与再不掩饰自己情绪而哭得酣畅的月琴,很是无奈。
严逐玥无奈叹口气,见院子门口站了好些人,她静默了一刻等待着两人的宣泄。半响后,道:“娘,您是出自徐家的女子,难道不懂国破,山河碎,到时候生灵涂炭,我们岂能还有自己安稳的家?”
“娘出自徐家,懂什么是国破,山河碎。但娘不允许你亲自去。”徐书雪哭道:“国,那不是你的国。山河,那也不是你的山河……娘不要你去为别人操心,娘只想你在庄子上好好养好身体。”
不是你的国!不是你的山河!徐书雪哭着喊道。
院门口站了一众人神情都肃穆了起来,战事意味这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国家、山河这般庄严而又沉重的词语的确不适合。家、儿女更能适合。
国,不是你的国,怎么不是我的国?我是申国的子民,怎么就不是我的国?唉,娘要真心胡搅蛮缠起来,还真是什么都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