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洗漱一番,天色已经渐暗,山间宅子里升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真是一处绝佳的胜地。严逐玥看了片刻道:“丑丫,走,咱们也去临渊阁。”
转了好几个缓坡,依坡而上的地方有一处阁楼房宇,一半是木屋,一半却灯火通明,极为亮堂。两人还没走近,就听见徐鼎宗朗声的大笑。
透过玻璃,不用分辨都能看清楚里面的几个人。老爷子徐鼎宗,大舅舅徐书常,大舅母蒋玉彤,娘亲徐书雪与弟弟严逐瑾。老爷子似乎正与大舅舅下棋,舅母与娘,还有弟弟在一边说话,两边相互有着言语之间的交流,时不时的几人会一起笑一笑。
临渊阁外则站了四个仆从,两男两女,立在外面等候着屋里的主人召唤。四个仆从,严逐玥都认得,两男是老爷子身边的人,两女则是大舅母身边的人。而一路过来严逐玥都没有见到其他的仆从。想必是被老爷子的人给支开了,好让他们能尽兴的说说话。
四个仆从的身后,则还站了两个人,正是跟着夫人与小公子出来的月钹与石头。
严逐玥看着玻璃屋里面的几人,脚步慢了下来。想着娘亲动不动就要红了眼眶,动不动就要垂泪的性子,抿唇一笑,看来父女相见先要垂泪一番的场景已经过了。
停顿了几步没有再走动的严逐玥望着玻璃屋里的几人,小声对着申屠云道:“丑丫,你知道吗,我娘从出嫁算起有二十一年没有回过常山了,以往老爷子的生辰都是托大舅舅或者大舅母把礼给带回去,娘亲自己却是一步都没有再踏进这个生她养她的常山城。”
申屠云眼神闪烁,点点头,不语。
“我娘心里很苦。”望着玻璃屋里面微笑着的徐书雪,严逐玥轻声道,“自己心里爱着的男人不能嫁,无法嫁!”
不能嫁,无法嫁!申屠云望向严逐玥。徐家的祖训他自然知道,徐家的女儿金贵却不能与三国中任何一国皇室联姻。如若不是这样,徐书雪也许就嫁到炎国去了,也许嫁给自己的父王了。
“唉,最终却嫁了一个无情无意的男人。”严逐玥轻声一叹,“为何要嫁给严志远?我想不明白。难道说一个女子不能嫁与自己心仪的男人,这一辈子就不能不嫁吗?”
不嫁?申屠云眉头一提,眼神一动,盯着神情淡淡地女子,心脏立刻犹如被人提了起来一般的难受。脑子里有些嗡嗡的声音,令申屠云觉得呼吸困难,双手紧紧地握起,拼命地深吸着周边的空气。
不嫁,这两个字犹如一把突然飞来的匕首,直插心口。
察觉到丑丫身子紧绷,神情有异,严逐玥挤出一丝笑意,拍了拍丑丫,道:“不嫁人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丑丫,有小姐我陪着你,你不嫁人,我也不嫁人。今后等你有心仪的男人,愿意嫁人了,我再说。”
严逐玥一时之间的低迷情绪很快甩开,她还有事情要做,还要护着娘与弟弟,护着弟弟长大,等到逐瑾能撑起这个家了,她就去三国云游。为何一定要守着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过日子,为何要如娘一般过得如此苦?
第一次申屠云觉得自己的脖子是僵硬的,身子也是僵硬的。他使出浑身的力气,似乎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动了动。心伤,玥儿的心伤竟然如此重?
“走吧。”严逐玥说完自己就先迈脚走了。
“小……”申屠云方才被提起的心脏又猛地沉了下来,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吐出一个小字来,后面的声音怎么都发不出来。我该如何化解玥儿的心伤?该如何化解?
看着那单薄,瘦削的背影,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却没想到她把情伤越埋越深,就越过越孤傲。
“主子。”见严逐玥过来,月钹与石头低声唤主子,严逐玥冲两人点点头。
“表小姐到。”站在阁外的仆从见到表小姐过来,立刻向里面通禀了一声。
“是玥儿来了。”大舅舅徐书常站起了身子。
徐书雪立即透过玻璃看了过来,笑着道:“真是玥儿来了。”
徐鼎宗有些不满的瞪着站起身的大儿子,“大惊小怪的做什么?玥儿来了就来了,你站起来做什,还不坐下来先下了这盘棋再说。”
“爹,儿子陪您下棋有的是机会。玥儿难得来,她陪您下棋的机会可不多。再说这盘棋,儿子是走不动了,留着玥儿来帮大舅舅与您厮杀呢。”徐书常笑着道。
“你承认你走不动了?”老爷子脸上的不满立刻消失不见,高兴的确认道。
徐书雪笑着松了严逐瑾的手,小家伙立刻奔到门口,“姐姐。”
“怎么不等着姐姐一路过来?”严逐玥示意丑丫留在门口,一脚踏进屋子见了逐瑾就问,却不知留在屋外的申屠云此刻早已落下男儿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