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阵激烈的斗争,马车里传出来的动静终于小了,最终只能听到粗重并快速的喘息声。
炎云统领回头一个手势,两边的侍卫齐齐立正了身子,向马车两边移开一步,又一步,再一步,不敢偷听。
炎云以为太孙殿下这是拿下了太孙妃,可惜,事与愿违。
此刻的马车里两人正一上一下,严逐玥的确被压在了申屠云的身下,两人都发丝凌乱,快速的喘息着。但申屠云一点儿便宜都没占着,因为严逐玥正手握发钗顶着申屠云脖子上的大动脉。
申屠云的手掌不停的颤抖,不为脖子上正顶着的发钗,为的是严逐玥满眼的恨意!
恨!
她恨我!
玥儿的恨意竟能如此重!
是的,严逐玥复杂的情绪此刻集中爆发出来的就是恨,恨她自己!恨她自己为何轻易动情,造成如今的痛彻心扉!
严逐玥痛恨这种感觉,她有着不同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因此自我意识无比强烈,是一个极其独立、傲然的女子。
那一世没有亲人,只有兄弟,暗夜中的孤独、寂寥,只有她自己知道。老天保佑,给了她一次新生的机会,这一世终于有亲人了,有了爱护她的母亲,还有一个未来的丈夫,再后来有了可爱的弟弟。她十分珍惜这一世得来不易的亲情,一直以来都全力以赴的在奋斗,在呵护她想要呵护的亲人。
而严逐玥想要呵护的亲人,母亲、弟弟,还包括了申屠云,十岁时死了父母的一个可怜男孩。而这个可怜的男孩,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十年来他在不断的强大,她也在不断的强大。只因她要的不是成为一个男人的附属品,而是与他并肩的地位。
可惜,这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独立的她不喜被人当成木偶。谁知到头来,还是逃不开任人摆布的命运。这几天的憋屈、无助、荒凉,在今日进宫期间肆意蔓延,疯狂生长。
眼前的男人,是她真心以待的男人,却把她变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小丑,可笑的小丑。
心里的苦!
心中的难!
让一直以来骄傲的心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再坚持了,累了!娘与弟弟在外祖父身边,想必不会过不好吧?
两人保持着这动作很久很久,申屠云的眼泪滴在严逐玥的脸颊上,顺着就滑到了耳边。严逐玥的心里也滑过一片凉意,她闭了闭眼睛,顶着申屠云的发钗突然收回、转向,刺向了自己的脖子……
“不!”一声大吼传出马车。
申屠云内力瞬间迸发,阻挡了严逐玥的行动。不过,当一个人一心求死时,在决绝的心理驱使下那速度是极快。发钗划破了严逐玥的脖子,鲜血顿时飙出来,喷了申屠云一脸。
“不!”申屠云伸手去捂住那不断飙血的脖子,“太医!太医!”
太医?炎云抓着缰绳的手臂猛的一提,出事了!
“吁!”马儿停下,等调转了马头,车身平稳了后再一声驾,马车掉头就往皇宫奔去。两边的侍卫是转身跟着就跑,是惊了一路的行人。
“怎么了?”
“怎么了?”
“流云先去一步!”炎云的耳边响起流云的声音,他知道流云早一步去皇宫,就能早一步找到太医,早一步做好准备。
炎云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太孙妃,您可要挺住!
申屠云快速点了几个大穴,尽量控制她出血,又掏出瓷瓶,颤抖的把药粉倒在伤口处,“玥儿?玥儿?”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申屠云也不在意丢不丢人,更顾不得去擦,双眼迷蒙的为严逐玥做包扎。可是血还是往外冒,申屠云只得一手压着严逐玥的脖子,一手抱着严逐玥。紧紧地抱着,仿佛要将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就怕再一次失去。
决绝!当这个词语从心里冒出来,申屠云整个人都慌了,心中坚信的东西瞬间崩塌。
本王错了?
本王又做错了,玥儿才这般决绝?
宁死都不愿与本王在一起?
去往皇宫的路上鸡飞狗跳。穆奇得了手下的通报,骑马赶到宫门前,只见太孙府的马车停都没有停直接就冲进了宫门。
何事?穆奇抓着缰绳端坐在马背上,望着一阵烟尘后的宫门,只觉得心脏突突直跳。
太孙府的马车?这般奔进去的,只能说明马车里的人有急事,亦或是马车里的人出事了?
等等,今日是皇太孙殿下带太孙妃进宫面见皇上、皇后的日子。穆奇望了望天空,这时辰应该是觐见后已经走了,难道又返回的?
“去,打听打听,太孙妃进宫到了哪些地方,何时离开的?”
“是。”一个小兵转身去打听。
小兵很快返回:“将军,太孙殿下与太孙妃进宫在栖凤宫留了午膳,才出宫不久。”
留了午膳,才出宫不久,难道是回府的半道上出了事?
穆奇盯着宫门,总觉得他应该去太孙府查探查探,他说不清楚,心慌慌是为了何?
太孙妃,穆奇并不认识,却奇怪的总是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