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冯氏素来是个温和脾气,在娘家弟妹们面前,更如面团一般。
一怒而去,还是第一回。
姚氏恼羞成怒,冲着大冯氏的背影重重啐了一口:“瞧把她能耐的。现在沈家是攀上燕王府的高枝了,连秦王府都不放在眼底,更别说我们冯家了。”
“我倒要看看,她这腰杆能挺直多久。”
“等日后,秦王殿下得了势,秦王妃娘娘新仇旧账一起算。到那时,她也这般硬气才算厉害!”
周氏心情纷乱,听到这等刻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二弟妹慎言。事关两位皇子殿下,这等话可不能乱说。”
天子一日比一日老迈,却迟迟不立储。
朝中文武官员们心思浮动,有暗中投向秦王的,有向燕王示好的,还有和赵王汉王眉~来眼~去的。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哪个皇子能胜出,被立东宫。
一个内宅妇人,嚼舌也敢嚼到皇子们身上!也不怕为冯家招祸!
周氏摆出长嫂架势,姚氏不得不偃旗息鼓,悻悻道:“大嫂是知府夫人,见多识广,提醒的是。”
冯氏兄弟三个,三年前横死的冯纶最为聪慧出众。排行最长的冯纲是两榜进士,外任做官做到知府,也算出息。
唯有冯二爷,从未出过仕,整日纵情酒色。
姚氏自觉矮了周氏一截,酸上几句是常事。
周氏懒得和姚氏计较口舌,匆匆几句后,便回了院子。提笔写了一封家书给丈夫,令人送出府。
冯二爷两日都没回过府了。姚氏越想越不痛快,打发人府中小厮去寻冯二爷不提。
单说冯夫人,被这个消息气了半日。
到了傍晚,冯侍郎又打发人送口信回来,今晚燕王殿下设宴,他要去燕王府赴宴。
“呸!这个老贼!”
夫妻几十年,冯夫人对冯侍郎的脾性再熟悉不过。
说左右逢源是好听的,难听点,就是根墙头草,哪边风大哪边倒。
之前一心想着攀秦王府的高枝,心心念念着要和秦王府结姻亲。现在燕王殿下垂青,冯侍郎立刻乐颠颠地抱住这棵大树。
冯夫人砸了一整套上好的官窑瓷碗,心情依旧烦闷。
秦王妃特意请小冯氏从中做媒。现在这门亲事黄了,小冯氏两面不是人。小冯氏在康郡王府本就艰难,出了这等事,今后日子只怕更不好过了。
冯夫人越想越怒,顺手将手边的美人瓶也砸了个粉碎。
大丫鬟胭脂倒抽一口凉气,弱弱地小声提醒:“夫人,这美人瓶是二爷重金求购来的前朝珍品。”
整整花了五百两银子买来的啊!
咣当一声,就成了碎片!
冯夫人这才留意到自己随手砸的是儿子重金买来的美人瓶,一阵心疼,张口将胭脂臭骂了一顿。
胭脂倒霉地成了被殃及的池鱼,耷拉着脑袋任冯夫人出气。
……
燕王府。
天色一暗,府中四处燃起了宫灯。一眼看去,灯亮如炽,和白日相比,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燕王府开了正门,门房管事殷勤地笑迎登门来赴宴的贵客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