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视线恰好到了一处,岳思庸倒没有萧汕想象中的慌乱,反倒是一片淡然,淡定到让萧汕不禁生了恨。
对视仅是一刻,岳思庸便低下了头,拱手道:“皇上恕罪,臣不敢。”
萧汕拽着他衣领的手又紧了几分。
“你不敢?就是你教出的这么一个好学生,朕的天下差点便要亡了,你还说不敢,你们还有什么不敢?”
“他周良自以为远在南阳郡,朕的手伸不到那,便高枕无忧,在那做起了土皇帝。”
“朕敢问岳相,你可知他近几年杀了多少人,霸占了多少女子,侵占了多少良田?又贪污了多少银两?”
岳思庸本已上了年纪,此时被萧汕这么折腾,竟有些呼吸困难,他喉间轻哽道:“老臣…不知…。”
“不知?”萧汕闻言,冷哼道:“那你知道他送与你的钱便是由此而来吗?”
“臣…惶恐…”
萧汕冷笑道:“惶恐?你是因为想到拿在你手里的钱不干净,所以惶恐吗?”说罢,将岳思庸拉得更近了些。
只听岳思庸哑着声音道:“皇上明鉴,老臣已多年没有和周良联系了。”
“真的吗?”
见萧汕满面疑惑,岳思庸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继而又说道:“是真的,当年他去了南阳郡后,也曾写过信给老臣,可是老臣皆没有回啊。”
萧汕冷哼着将他甩在地上道:“嘴长在你身上,你想如何说便如何说。”
见颈间的束缚终于不见,岳思庸却不忙着把气儿喘匀,倒是将身子跪正,伏身继续喊道:“皇上啊,天地可鉴呐,臣一心辅佐君王,未曾有非分只想啊。”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若皇上非要说臣有不良之举,那臣要问问皇上,可有证据?”这次他抬起头看向了萧汕。
闻言萧汕眼睛霎时眯起,面上即刻便变了色,顿时将脚抬起,一脚便把岳思庸踢翻在地。口中还大喊道:“岳思庸。”
众人皆是一滞,有几个官员差点没忍住开了口。
但岳思庸到底是一朝之相,即使被踢翻在地,也仍是爬着起来继续开了口道:“若皇上没有证据,臣是断不敢认罪的。”
若是此时有人问岳思庸他怕是不怕,他定会回答,他是怕的,只是他在赌,赌萧汕手中并没有足以将他拉下台的证据。
于是,他赌赢了。
萧汕瞪着眼睛盯了岳思庸半晌,袖中之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来回好几次,才咬着牙开口道:“朕告诉你,朕才是这大宁国的一国之主,朕今日若想让你死,都不需要任何原因。”
跪在地上的岳思庸闻言,荒凉一笑:“皇上若如此说,臣无话可说。”
见状,萧汕的身子也被气得有些发抖。
“好,好你个岳思庸。”他指着岳思庸道:“你当如此,朕便治不了你的罪了吗?”
说罢,气冲冲得向殿门前踱了几步,随后大喊道:“来人,岳相近日才学匮乏,去藏书阁拿些书来,请岳相在府中好好研读。好好学学如何辅佐君王治世,如何教出报效国家的好学生。”
随后,他又看向岳思庸道:“何日将这些书读完,岳相何日再出府,不知可行不可行?”
闻言,岳思庸身子一顿,随后伏拜在地。
“老臣遵旨。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汕见此,又走近他身侧,将他从地上提起,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岳思庸,你当只有你死了,朕才敢有所动作吗?朕告诉你,你不死,朕一样会让萧漳死无葬身之地,不信,咱们走着瞧。”
说罢,他将岳思庸放下,直起身吩咐道:“送岳相回府。”
由始至终,岳思庸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他在侍卫到来前,便已缓缓站起身,转身便向着殿门走去。
由于萧汕刚才的一脚,让他直不起身子,可他依然咬着牙,用尽全力将身子挺到最直。
直至走到殿门前,他才转身回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