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句虽问得轻柔,听在众人耳中却如惊雷炸起。
殿上众人,面面相觑后,皆看向了姜叔季。
姜叔季却毫无动作,仅是静坐在桌案后。
可只有萧湑知道,早有一口气被姜叔季憋着胸中。
此时他桌案下的手紧攥,身子还因力大而止不住地颤抖着。
而其面色,更是一片铁青。
萧湑转首挑眉问道:“姜大人面色似乎不好,这是怎么了?”
闻言,姜叔季一愣,随后转向萧湑怒瞪了他一眼,咬牙道:“没什么。”
随后他掀袍起身,走至殿前,拱手道:“回禀皇上,小女才归家没几日,还未来得及侍奉祖母便住进宫中,这。这…”
他犹疑了半晌无奈地道:“这让臣回府后无法向老母亲交代啊。”
原本心情极好的萧汕闻言,拍桌怒问道:“你说什么?”
姜绣绣见状不妙,又贴向了萧汕,柔声劝道:“是啊,皇上,臣妾家中除却兄弟外,便只有臣妾与素素两个女子,自臣妾入宫以来,就盼着素素替臣妾多照拂祖母。”
“如今年节正是团圆的时候,臣妾已嫁作人妇,唯有素素还能替臣妾尽一份孝心。”
“若今日皇上连素素都留在宫中,臣妾家中的老祖母便是要伤心了,到时候怕是臣妾与素素的不孝啊。”
说罢,她又贴在萧汕耳侧,伸手在萧汕胸前转了几转,低声劝道:“皇上,若是喜欢,待过了年节再接进来便是。”
闻言,萧汕身子一顿,随后诧异地看向姜绣绣,姜绣绣则冲他眨眼轻笑,捏了捏他的手,才转身看向依然站着的姜素素。
“是了,本宫与素素也有几年未见了,瞧今日之舞,倒是父亲教导有方了。”她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水,拨了拨茶盏中的浮沫,挑眉问道:“只是,素素可能告诉本宫,你跳的是何舞?本宫竟是从未见过。”
自萧汕问出话后,姜素素心下便是一滞,她虽未见过什么大世面,却也知道留在宫中过夜意味着什么。
她对皇宫虽有好奇之心,却从未有进入之意,何况她喜欢的人,并不在宫中。
原以为自己今日逃不过此劫,此时见姜叔季和姜绣绣齐来声援,心下大定。
又听姜绣绣出口相问,立刻回道:“回贵妃娘娘,臣女跳的是长袖折腰舞。”
姜绣绣轻啜了一口,应道:“唔,不错,若日后有空,便来教教本宫,本宫也好跳与皇上看。”
“是。”
姜素素声音还未落尽,便听上首传来瓷器破碎之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姜绣绣的一声尖叫。
听闻姜素素大叫,原本气闷的萧汕亦转首看向了姜绣绣,见姜绣绣衣衫上尽是冒着白气的茶水,立时大惊失色,连忙寻问道:“绣绣,绣绣你如何?可有烫伤?”
“来人。”
几个婢女闻声,急忙上前查看,上首立时便乱作一团。
“臣妾无碍,皇上莫急,就是手没抓稳,一不小心,倒在众大臣面前闹出笑话了。”片刻后,余温皆散,姜绣绣呼出一口气,转首见萧汕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便伸手将萧汕的手握在手中,安慰道。
“皇上且与众卿再饮几杯,臣妾下去更个衣便来。”
“去罢。”萧汕见此,反捏了捏姜绣绣的手,又对几个婢女吩咐道:“你们好生伺候着,切莫留下伤疤来。”
“是。”
婢女应声后,便伸手将姜绣绣扶起,款步迈下。
待走至姜素素身前时,脚下一顿。
“素素也陪着本宫来吧,几年未见,你我姐妹也好叙叙话。”
闻言,姜素素一怔,随后抬眼看向依然坐在上首的萧汕。
萧汕虽愿看美人,可此时姜绣绣已出此言,他寻不出什么理去反驳,便摆了摆手道:“去罢。”
“是。”姜素素见此,心下大喜,拱手应了一声后,便随着姜绣绣一同出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