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婉儿立时醒了神,她转首看向正摆放茶点邵嬷嬷,吩咐道:“嬷嬷,稍候,你得替本宫出去送个信儿。”
邵嬷嬷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继而疑惑地抬首,迎上了戎婉儿的双眸。
戎婉儿转眼,唇角微勾,淡声说道:“去空镜司。”
邵嬷嬷一听,立时将手上的茶点摆在桌上,而后站起身,拱手应道:“是。”
继而又抬首询问道:“不知娘娘要送什么信儿?”
戎婉儿沉思了片刻,继而坐起身,向邵嬷嬷招手示意道:“你且附耳来听。”
邵嬷嬷立时放下手中的托盘,附耳上前。
听了半晌后,待邵嬷嬷站直身子时,面上尽是惊讶,而眉头亦有些轻皱。
还不待邵嬷嬷面色缓和,戎婉儿又出声提醒道;“嬷嬷还要去给父亲说上一声。”
邵嬷嬷闻言,心下一沉,继而迟疑地看向戎婉儿,问道:“娘娘,这条件?”
戎婉儿自是知道邵嬷嬷要说什么,便抬手拦道:“钱财不过身外之物,若我戎家在大宁国无法立足,那损失的可是这一丁半点儿?”
戎婉儿见邵嬷嬷听后脸上有了动容,便吩咐道:“嬷嬷且去家中知会一声便罢。父亲自会省的。”
邵嬷嬷抬眼,在戎婉儿的脸上扫视了一番。见戎婉儿及其坚决,便只好拱上前领命,“是,老奴领命。”
说罢,邵嬷嬷便退出了殿外。
已过未时,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正是热闹时。
而临街处,有一处,却显得格外冷清。
倒也不是冷清,只因那处由里至外都弥散着一股浓浓的杀气。
纵是在白日里,那处亦透着渗人的寒意,让人不敢靠近。
尤其再加上门前守卫的侍卫,各个身着飞鱼服,腰跨绣春刀,又有戾气身周环绕,不由便让人望而生寒。
说至此处,若您还不知此地为何处?便不妨往那正门上瞧瞧,入眼处便是一块六尺檀木牌匾,此时正悬在正门之上。
而其上赫然以楷书篆写着三个烫金大字—空镜司。
此时,便在这牌匾之下,静立着一个人。
那人身披斗篷兜头罩下,除却露在外的一双眼眸外,其余均被遮得严严实实。
那人盯着牌匾看了许久,待将视线收回后,才缓步上前。
还未踏上石阶,守门的侍卫便上前拦道:“站住,来者何人?”
那人一顿,继而躬了躬身子道:“老身前来求见单指挥使。”
守门之人闻言,对视了一眼,复又看向他,问道:“所谓何事?”
“这事需要当面说。”那人说着,又从袖中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金牌,递向守门人身前,“此处有信物一枚,烦请大人呈于指挥使。”
守门之人盯着那金牌看了许久,这才伸手接过,又在手中反复查看了一番,这才应道:“嗯,你且…”
只是他话音还未落,便闻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守门之人齐齐抬头望去。
只见一队人马正向空镜司门前行来。
辅一看到那领头之人,守门人立时躬身而立。待那人下了马,行至近处时,守门人齐齐抱拳行礼道:“属下参见副使。”
来人正是刚从城外回来陆子桥。
“嗯。”他应了一声,将要步上石阶时,瞥到了一侧站着的人,脚步一顿,皱眉问道:“何人?”
守门人一听,立刻躬身回道:“回副使,此人说要见九爷。”
那人说罢,又将手中的金牌递给了陆子桥,“副使,这是此人的信物。”
陆子桥扫视了一眼身侧被斗篷罩着的人,继而看向那块金牌。
注视良久,才探手递来。
他亦是在手中翻弄了一番,待摸到金牌背面的一处突起时,不禁抬手,将那金牌凑在了眼前。
下一刻,陆子桥身子一怔。
紧接着抬眼看向了身侧那人,近了几步,又低声问道:“你…可是戎家人?”
“大人,有礼了。”那人一听,斗篷下的脸上浮起一抹笑,继而向后撤了一步,向陆子桥拱手行礼。
礼罢,那人又答道:“老身正是,今日前来,是因为我家主子有话要托于单指挥使。”
说着,那人转眼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探手将掩在面上的斗篷向下拉了拉。一张脸浮着淡笑的脸,赫然显露在陆子桥面前。
陆子桥眯眼细想了半晌,突然睁眼道:“原来是你。”
那人瞧着陆子桥已将他识出,便颔首与其示意。
陆子桥站起身,亦向四周看了看,见无甚不妥,便挥手示意道:“你便随本副使进来吧。”
他说罢,又看向一侧的侍卫,吩咐道:“放行。”
“是。”
侍卫应声,将刀收回腰际,而后齐齐向后退了几步,给几人让出了一条路。
那人见状,立时拱手道:“多谢大人。”
陆子桥冲那人颔首示意,继而率先步入了空镜司内。
而那人则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几经回转,陆子桥携着那人行至一处花径。
只见那儿正有一间小阁被隐在那花径中,放眼望去,虽不是雕梁画栋,却也是精美绝伦。
若非此时仍是早春,未到花季,此处在这遍地寒气的空镜司中,倒也算得上是一处亮景。
陆子桥在那花径处站定,而后抬眼越过花径,向那小阁门前望了一眼,继而转身道:“你先在此处稍后片刻,本副使需得通报一声。”
随在他身后那人闻言,立即拱手道:“有劳大人了。”
陆子桥冲他点了点头,便抬脚向着那小阁走去。
待行至门前时,陆子桥见门正虚掩着,便步上石阶,打帘走了进去。
辅一入内,陆子桥便瞧见里间的桌案前正坐着一个人。
而那人此时正倚着手臂,微闭着眼,俨然一副入眠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