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寻欢回身扫视了众人一眼,继而在初踏出人群外时,挥缰纵马,再次向着远处,奔行了去。
不过一时,那一人一马,便消失在了街巷尽头。
众人再不闻蹄声,便有人好奇地抬头打量,见那一人一马,已然不知行去了何处,连忙提醒身边的同伴道:“走了,走了。”
众人一听,连忙抬头,探身打量,见果真不再有那一人一马的踪影,齐齐松了口气。
有的人甚至瘫坐在了地上,而那领头之人,便是其中之一。
此时,他只觉身上早已汗湿,偶有一阵风光,登时是彻骨的寒凉。
他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在手下的搀扶下,才站直了身子。
他眼睛仍注视着单寻欢离去的地方,不禁出声低咒道:“他奶奶的,明天晨起,定要去寺里上个香。”
他说罢,这才将视线收回,辅一收回,便见身侧的属下,都围在自己身侧,满是探究地看着自己。
他一瞧,脸上顿时一红,尴尬地将头垂下,似是想要避开众人的眼神,片刻后,他却又将头抬起,咬着牙挺了挺身,又瞪着眼,呵斥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巡逻去?”
“是。”
众人见自家老大此时一脸怒意,立时便知,是因他方才在他们面前露了怯,丢了面儿,正是不快之时。
于是众人齐齐应了一声后,皆将视线收了回去,垂着头,便要作鸟兽散,生怕一个不小心,入了那人的眼。因为众人皆知,若真如此,到时候,必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领头之人见自己一句话,便把手下吓得没了声,心中不禁暗生得意,只觉收回了方才丢了的场子。
他冷哼了一声,继而,想要抬脚行向自己的马前,却在抬脚之际,发现自己的腿早已因跪,生了麻意,此时一动,便有一阵酸麻传来,顿时,他原本舒展的眉眼,再次皱了起来。
他忍不住“哎呦”了一声,继而看向身侧搀扶着自己的人,吩咐道:“你留下,扶着我去那边休息下。”
“是。”他身侧的人应了一声后,便扶着他,行去了一处府邸门前,将他扶坐在了那门前的石阶之上。
此处话罢,再观已然驭马离去的单寻欢。
她奔马前行,不过一时,便踏上了玄武大街,后又依着记忆,寻到了姜府。
她轻勒马缰,停驻在姜府门前,抬眼扫视了一番。
此时夜已深,姜府的门早已紧闭,四下更是莫名地寂静,唯有两个红灯笼,挂在檐下,独自在风中摇曳。
单寻欢不禁暗想着,萧湑怕是已然睡下了,她此般来寻,定是扰了他。可陆子桥还等着她,等着“姑苏慢”。
想至此,她敛了敛心神,终是翻身下了马。
单寻欢将马在一侧拴好,这才提袍,拾阶而上。
待行至大门前,将门上的门环握在了手中,而后轻叩了几下。
叩罢,她稍停了停,可许久都未见有人将门开启。
她只好再次伸手,叩了叩。
这次还不待她停下,门内便有脚步声响起。
而随着脚步声,还有声声咒骂传出。
单寻欢听得不真切,却也知,定是因为她深夜的突然到访,扰了门内之人的清梦。
她微皱了皱眉,松开还握在手中的门环,向后退了几步。
果然,不过一时,那大门便有响动。
片刻后,只见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又有一个家奴将头探出,睡眼惺忪地看向了单寻欢。
“你是何人?”那家奴揉了揉眼睛,没好气地问道:“不知道夜已深了吗?”
单寻欢只当没听出那家奴话中的不禁,淡声答道:“本座来找雯王。”
“什么?雯王?”也不知是那家奴刚从梦中醒来,仍在混沌中,还是故意疑问出声,话中还夹了几分鄙夷。
还不待单寻欢开口,他就嫌恶地冲单寻欢摆了摆手,说道:“别闹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王爷早就睡了。”
“再说。”那家奴又抬眼看向了单寻欢,将单寻欢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见她身后并未携人,遂也没有多想,兀自嘲讽道:“你是何人?别说现在不见了,便是白日来了,人家王爷也不会见你,你快走吧。我还要睡觉呢。”
说着,家奴便要将门掩上。
单寻欢见状,伸出手抵在了门上。
她扫了家奴一眼,道:“你若执意不去通报,本座只能自行进去了。”
“你?”家奴闻言,心中立时不悦。尤其在瞧着单寻欢狂傲的模样,愈发不忿,忍不住便将头高高扬起,蔑视地看着单寻欢,又指了指脚下,挑衅道:“来,你进一个试试,只要你今日敢踏进一步,我保证,你死无全尸。”
那家奴话说得极其狂妄,说到最后,竟是咬牙瞪眼,看得单寻欢心中一阵冷笑,暗道面前之人,竟是狗仗人势。
她深夜到访,本就理亏,家奴态度恶劣些,她也不愿计较,可现下这般,她着实难忍。
单寻欢向这那家奴身前凑了凑,后挑眉问道:“死无全尸?”
那家奴被单寻欢突然投来的目光看了个激灵,竟走了神。
而单寻欢,便乘着家奴走神之际,将那只原本抵在门上的手,探至了家奴身前,继而狠狠一推,那家奴便因一时重心不稳,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还险些跌坐在了地上。
家奴稳住身形,可脑中还是一片茫然。他垂首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了看单寻欢。
只见她已然迈过门槛,踏入了府中。
家奴稍愣了半晌,连忙对着单寻欢低斥道:“你站住。”
喊吧,便又探着身子,冲着府中大喊道:“来人呐…。有刺…。”
家奴的话还没喊尽,便觉有风扑面而来,而眼前亦是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还不待那家奴反应过来,便觉颈间一紧。
“闭嘴。”单寻欢紧了紧掐在家奴颈间的手,冷声道。那家奴垂眼看了看卡在自己颈间的手,不由一愣,继而瞪大眼睛,一边盯着单寻欢,一边用手,试图将单寻欢的手拨开。
而与其同时,他还不忘出声呼救。
可无论那家奴如何拉扯,单寻欢的手却是纹丝不动,且比初时更紧了几分。
“你……。”那家奴见状,便准备让单寻欢放开。
“带本座去。”单寻欢却只当未闻,冷眼看着家奴,命令道。
“放…”
“嗯?”单寻欢见家奴仍在挣扎,不禁将手上劲力更紧了几分。
眼看着那家奴的面已通红,额上青筋暴起,连那眼,亦有了上翻之相。
许是因着濒临死亡,他终是开了口。
不过,他也只是动了动嘴,而声音,却被捏在了单寻欢的手掌之间。
可那嘴型,单寻欢看得明白,俨然是一个“好”字。
得到了答复,单寻欢将手松了松,她可不能将这个家奴掐死,那样,她根本找不到萧湑住在何处。
想到这,单寻欢敛了敛心神,继而动了动卡在家奴颈间的手,威胁道:“你若敢叫,便随意叫。”
“走…。”
家奴见颈间稍有松动,可那手却仍覆在上面,一想着那手时刻都能再次收紧,家奴心中便觉恐惧。
于是,转了转眼眸,道:“你…你这般…这般捉着我,让…让我…。怎么走?”
单寻欢如何不知此时他的借口,而且,若将他放开,他必是要叫的,所以不淡没讲手松开,反而再次收紧,后又低声问道:“可能走?”
那家奴惊恐地看着单寻欢,稍带着哭腔道:“能…能了。”
单寻欢闻言,瞪了那家奴一眼,继而将视线转开,又轻挥手臂,将家奴带到了身前,推了推,示意他前行。
家奴虽已尽力劝着自己冷静,可身子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他强制着敛了敛心神,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便抬脚,带着单寻欢,向前迈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