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萧德胜的答话,不远处的那几道身影,先是脚下一顿,随后则是再次将脚步加快了起来。
不过片刻,萧德胜的眼中便映出了三人之影,可此时,萧德胜却分辨不出,那三人分别是何人。
不过,在那三人再次行近时,他立时便认出了那三个人。
那三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德胜手下的三名幕僚。
似是害怕萧德胜还未看清三人,那三人便一边向着萧德胜身前行着,一边出声说道:“萧管家,是我们。”
待那话音落尽时,三人便出现在了萧德胜、奈何和奈若的眼前。
见到来人,萧德胜立时躬身拱手,行礼道:“老奴,见过三位先生。”
而随在萧德胜身侧的奈若和奈何见状,也跟着上前福了福身子,以示行礼。
见状,那三人连忙抬手,将萧德胜三人还未做完的动作止了去。
“这…”对于三人此时出现在这处,萧德胜心中还是存在疑问的。于是,在那三人还未开口时,萧德胜便率先上前,问道:“这天色都这般暗了,几位怎么还未歇息?”
闻言,三人先是相视了一眼,而后,则由其中一位上前,冲着萧德胜拱了拱手说道:“我们来看看王爷,顺便…。”
“劝劝王爷。”说罢,那人叹了口气后,便将眼眸垂下,还不禁摇起了头。
听到那人这般说,萧德胜心中不由一喜,但随后,再想到萧漳此时的状况之时,不禁皱起了眉头。
“可…。”
“这…。”萧德胜有些怔愣,呆了半晌后,方才伸手指向了身后的正屋。
见萧德胜如此,站在他身前的人则顺着萧德胜手指所指的方向看了去。
但见到萧德胜所指之处正是萧湑平素所居的正屋,心下立时便了然,随后抿了抿唇,对萧德胜说道:“让我来说。”
萧德胜听罢,抬眼看向了身前之人,见那人眼中尽是坚定,心下也不由升起了希望。
在两人相视良久之后,萧德胜终是冲着身前的人点了点头,随后身子想一旁挪了挪,为那人让出了一条路。
那人偏头冲萧德胜颔首示意后,又转身与与他同来的两人相视了一眼后,毅然转身,迈步上前。
待他步上石阶后,伸手在那正屋的门上敲了敲,随后小心地说道:“王爷,我是慕辛。”
“还请王爷将门打开,慕辛此番前来,是有事相禀。”
慕辛的语气很缓,而声音亦是很低,不过,他的话却足以让屋中的萧漳听到。
可是,待慕辛的话说罢后,却并未有人作答。
这不禁让慕辛的眉头皱了起来,而他的唇此时,也被他抿成了一条线。
慕辛又站在正屋门前稍候了片刻,见屋内的萧漳还未做出应答,沉了口气后,便又伸手在门上敲了敲。
“王爷…。”
“王爷?”
就这般,慕辛每唤一声,便伸手在门上敲上一下,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敲了多少下,亦不知唤了多少声。
便在他转身,与石阶上其余两人相视之时,屋中突然有了响动。
那响动虽像极了衣料窸窣之声,但听在慕辛耳中,却立时让他眸中一亮,随后再次转身,面向了正屋的屋门。
他刚将手抬起,移至门前,那门的另一边便有声音传出。
只听里间的萧漳开口说道:“有何事,改日再说罢。”
似是因着时常不开口,待萧漳开口之时,声音已然哑了去,可这般的声音听在慕辛耳中,却并未有何影响。不过,萧漳所说的话,却不是慕辛想听。
待他将萧漳的话听罢,心下敛了敛,沉吟了片刻后,又提醒道:“王爷,这事,若是改日再说,怕是会来不及。”
慕辛本以为萧漳即开了口,便已有好转的迹象,可却未想到,他的话一出,里间再次没了声响。
于是,慕辛便再次抬手,一边在门上敲着,一边又接着唤道:“王爷…。”
“王爷?”
可是,喊了数声后,屋中的人却仿若睡着一般,半点声音都再未发出,这不由便使得慕辛在心中叹了一声。
他再次转身看向阶下与他同来的两人,在那两人的眼神示意下,慕辛终是决定咬牙试上一试。
想至此,慕辛略顿了顿后,便将身转回,复又面向那正屋的屋门,说道:“好吧,若王爷不想作答,那慕辛便在这门外道于王爷听。”
待慕辛说罢,他又在心中,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腹稿回想了一遍,而后沉了口气,诚恳地劝道:“王爷,郡主已殁,已是人死不能复生。王爷是该悲伤,但这悲伤也总该有个适度,太过,便…。”
说着,慕辛稍顿了顿,继而又说道:“何况,如今郡主已入土为安了,可是害死郡主的凶手,王爷可是还未替郡主找到呢。”
“若是小郡主在天有灵,知道王爷如此,想必必是要伤心的。”
“慕辛斗胆,敢问王爷可愿让小郡主伤心?”慕辛犹自发问,可屋中的人却仍没有何动静。
慕辛见状,也不再抱什么希望,而是在敛了敛心神后,继续说道:“再说,王爷啊,外间有多少人可是在等着看您的笑话呢。”
“您便甘心如此?”说到这,慕辛的话风突然一转,随后冷哼了一声,说道:“您瞧如今那萧湑。”
“若是有王爷在,哪还有他什么事?”
“也不知到他做了何事,便让皇上如此重用他。”
“慕辛再斗胆,敢问王爷,他萧湑何德何能?”似是因着对萧湑的不忿,这次慕辛问话时,语调竟高出了许多。
但随后,他却再次将话风一转,继而说道:“王爷,您可是要成就大业的人,要是只因这一件事,便被打垮了去,王爷,您可是要寒了我们这些追随者的心?”
他说罢,稍停了半晌,复又出言提醒道:“您别忘了,那岳思庸,岳丞相可还被软禁于府中呢。”
“若是您再这般颓然下去,岂不是正合了宫中那位的心思?”
待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慕辛忍不住呼出了一口气,随后他则噤了声,只因他想要让屋内的萧漳将自己方才所说的,都好好细想一番,而更重要的,则是让萧漳将自己所说的都听在心中。
他虽不敢确信他所说的全是上上之策,但他能够确信的是,他所提到的每一点,都是为了萧漳。
他稍停了半晌,见萧漳仍未有开口之意,便叹了口气,眼睛望向天际处,再次提醒道:“王爷,春日来了,您…。”
“也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