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飞逝,白驹过隙,转眼间已是草长莺飞,芬芳满地。而愈往南行,春色便更愈。
人说春色误人,不过这大千世界,总有那么几人无心赏春。
便如此时正要奔向南燕国的一队人马,不仅无视了这一路上的春情美景,更惊起草叶片片翻飞。
只是无人知道这一队人马是什么人,只知道,他们行得极快,且从北边而来。
不过没有几日,那通向南燕国的路上,便再无几人的踪影,反倒是在南燕国的城门处,多出了几个人。
南燕国,位处九州大陆最南处,乃是与大宁国相邻之国,以锦帛、丝绸、美人而闻名。
而南燕国的都城锦城则处于南燕国中部。
国虽不大,但都城中却也繁华,其间酒肆商铺,街市乐坊亦是一应俱全。
只是近些时日,城中氛围多少透着几分惶惶之感。
要说为何如此,那便要说起不久前锦城中发生的篡位政变。当然,此事已然无人敢在南燕国境内说起,尤其是锦城中的百姓们。
只因那谋逆篡位者,杀尽了所有反对者,坐上了皇权高座。若是还有人想要反对他,那么那人的下场,亦只会有一个,那便是死。
而随着一场屠戮过去,虽与百姓无多少关系,但至少亲眼目睹了当时惨状,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遂,如今南燕国上下的百姓,各个提心吊胆,生怕不知何时,那屠戮之刀便会落在自己的项上。而这其间最甚着,自是锦城中人。
新皇上位,国中大小章法,皆有改动,要说最明显的,应是对城门处来往行人的盘查。
先皇在位时,那城门处倒是也有,只是如今那处的盘查则比先前更严了一些。
当然,新皇下令之时,也曾有大臣问起,因何如此。
不过,那大臣在听完新皇说了三个字后,便离开了人世。
而他最后听到的三个字,据传说“朕愿意”。
但无论当初新皇与那大臣说了什么,在那之后,都再无别人问起。
我们且说那锦城的城门处,此时正是艳阳高照之时,可在阳光下,则正排着一列长长的队。
至于那队列有多长,应该少说也是由数十人排而成的。
当然,倒不是入城的人太多,只是因为入城的盘查太过繁琐。
便在那长长的队列中,正穿插站着几个人。
若是此时,有人亦是近几日从北边而来,说不定便会认出,那几人,是这些时日误了春色,疾行赶路的人。
只是,此时几人都已分散,还做了乔装。
其间,那一行人的领头之人,已然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不过,那少年郎的面上,除了漠然,便再无多余表情。
渐渐地,那少年郎便离那城门越来越近。
只见如今那城门处,正站着十几个士兵,而在士兵身前,则又有四人,在对过往的行人坐着盘查过问。
约摸着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轮到那翩翩少年郎。
那城门前,正在做着盘查的几人辅一瞧见这翩翩少年郎,眼睛便齐齐亮了起来。
只见,那少年郎,身虽不若男子健壮,却亦是长身玉立,而若是再加上那英挺的脸庞,倒着实惹人注目。
而他身上虽着着一身墨衣,但却难掩其间风华,更有一把折扇握在手中,举手投足间,倒有几分名流风骨。
还不待那少年郎走上前,四人中的两人便已上了前。
待走近那少年郎的身前时,两人相视了一眼后,其中一人率先扬了扬下颌问道:“你,叫什么?”
那少年郎微勾了勾唇角,不假思索地答道:“连左”
一听少年郎口中所说的名字,他面前的两人相视一眼后,立时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还未止,其间便有一人,看向单寻欢,问道:“你可有个兄弟叫连右?”
那叫做连左的少年郎抬眼瞥了身前两人一眼,随后,那唇上的弧度,越发深了几许。
只见那少年郎将手中折扇,在掌中打了个转,随后轻哼一声,答道:“几位军爷倒也风趣,不过…。”
“在下,确有一个兄弟,叫连佑。”
那两人听少年郎如此说,先是一愣,随后,便再次大笑出了声,这次两人竟是捧腹大笑了起来。
两人的笑声一出,登时便引得身周众人,齐齐将视线移向了此处。
那两人笑了足足有片刻的时间,直到眼角处隐约泛出了泪光,方才有了停下之意。
待那笑意渐渐隐去后,其中一人,轻咳了几声,佯装着一本正经的模样,挑了挑眉,再次开口问道:“从何处而来啊?”
“丰山郡。”那少年郎的话依然简单干脆。
他好似没有听到那两人的笑声一般,除却那唇上的弧度随着两人的笑声愈渐变浓外,他的面色竟是至始至终都未变过。
不过,那两人倒是并未关注少年郎的这一点,他们关注的,仅有少年郎的一身行头,还有那少年郎身上不凡的气度。
其中一人面上含着笑意,又将那少年郎上下打量了一番,复又问道:“来此处作何啊?”
“寻亲戚。”那少年郎闻言,仍是不假思索,脱口便答道。
“哪个府上的?”
“周府。”
“周…”两人闻言,面上皆是一僵,而其间一个人,还惊讶地问道:“你是周府什么人?”
那少年郎抬眼瞥了身前两人一眼,随后不着痕迹地轻哼了一声,答道:“远房的亲戚。”
“亲戚?”二人听罢,齐齐回身对望了一眼,两人均在对方眼中看出了诧异,但因从未听过面前少年郎的名字,不禁又疑问道:“可有何证明啊?”
两人如此相问,少年郎却是并不在意,他微偏了偏头,手一扬,便将掌中握着的折扇打了开来。
那少年郎不急不慢地扇了几下后,方才抿唇说道:“证明亲戚关系的在下确实没有,但有县中开出的身份证明和通行证明。”
说着,啪地一声,那少年郎将那手中的折扇合起后,伸手在怀中摸索了半晌。
片刻后,只见那少年郎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本小册。
少年郎将那册子在手中掂了掂,随后,递到了面前两人的身前。
那两人见少年郎果然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小册,相视了一眼后,其中一人便要伸手将那少年郎手中的小册接过。
只是,在那手将要触到少年郎手中的册子时,那人突然将手抬起,挡在了自己眼前,而后眯起眼,嘀咕道:“这阳光刺得爷眼睛有些花,竟是看得不甚清楚啊。”
那人虽是在嘀咕,但他所说的话却好巧不巧地钻入了那少年郎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