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他遮在面上的黑巾还未被萧湑揭下,便已然离去了人间。
他的死法,若他先前死去的同伴一般,皆是被一刀抹脖致死。
“那么你呢?”还不待众人反应,萧湑又转眼看向了剩余八人中的一人,在淡笑一声后,复又出声问道。
可回答他的,除却一双怒视的眼眸,一副铁青的面容,便是一具微颤的身体,于是那人的结局,也同先前的两人一般,作了在他身后押着他人的刀下亡魂。
眼见十人中已去了三个,此时剩下的七个人,心中虽均是忐忑,但面上却犹自强撑着。
他们是杀手,他们自知在敌人面前,最怕的便是露怯,所以纵是无法咬牙坚持,他们亦借着瞪眼,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在面对死亡之前的胆怯与颤抖。
而这几人的种种表现,皆被看在萧湑眼中,自然也也了然于他心中。
见终是问不出自己想知道的话,萧湑只好在轻呼出口气后,从地上,缓缓站起了身子。
“其余的应是不用再问了。”在俯视着,将剩下的七人扫视了一眼之后,萧湑突然开口说道。
而在话将近之时,又冲着站在几人身后的黑袍人摆了摆手,以作示意。
看到萧湑抬起的手,几个黑袍人心下登时了然,还未等那七人反应过来时,便觉耳边有风生起,待那风刮过之时,他们却均是眼睛一瞪,喉间一哽,继而齐齐应声,倒在了地上。
不过一时,这院中的地上,便已淌尽了鲜血,甚至漫至了萧湑脚边。
似是害怕那血沾到衣袍,萧湑便向后退了几步,待将退回单寻欢身前时,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十个人沉思了片刻,继而闷声吩咐道:“将这十人的尸首挂去御史府门前吧。”
“是。”闻言,院中几名黑袍人齐齐拱手应声。
“你…。”这时,身后的单寻欢突然行至了萧湑身侧。
“他已然派人前来两次了,我给过他机会了。”萧湑听出了单寻欢话中的诧异,轻笑一声解释道。
“何况,他不是不愿见我吗?”说罢,他略仰了仰首,望着天际沉吟片刻,复又说道:“那我也只能逼着他来见我了。”
单寻欢闻言,心下一动,不禁响起了白日里在酒庄中听到的传言,在心下稍作思忖,继而出声问道:“他…为何不愿见你?”
听罢,萧湑突然垂首低笑几声,似是好笑,却又似是无奈。
待笑罢,他方才转眼看向单寻欢,在与单寻欢对视一眼后,复又轻笑着说道:“因为他不想让我离开。”
说罢,萧湑在叹了口气后,复又补充道:“至少不想让我活着离开。”
萧湑的话辅一出口,单寻欢心中便是一凛,而在暗思了片刻后,旋即眼眸一亮,继而再次转眼看向萧湑,出口问道:“我且问你,这事与京中那位可有干系?”
原以为萧湑是要点头的,却不想,萧湑看着她微抿了抿唇,随后便将头轻摇了摇。
见状,单寻欢原本亮起的眸,顿时暗淡了下来。
但,正在她与将视线转开之时,萧湑却将话风一转,再次开口道:“但我却觉着,与另一位有关。”
说着,萧湑又看向了单寻欢,而单寻欢闻言,亦再次抬眼看向了萧湑。
两人视线辅一对上,单寻欢眉头轻皱,萧湑却是唇角含笑。
而在触到萧湑唇上的那抹笑之后,一个人的名字,突然跃上心头。
思及此,单寻欢的眸不禁微微眯起,稍顿了顿后,轻声问道:“萧漳?”
萧湑闻言,原本含笑的唇上,弧度更甚,而后一边冲单寻欢颔首点头,一边继续说道:“他手下幕僚众多,纵是被禁于府中,难保不会与外界联系上。”
“何况。”说着,萧湑稍顿了顿,继而又说道:“我才刚到狄国,他便耐不住派人来行刺与我。”
“他是何心思,你又怎能不知?”随着萧湑话音落下的,还有他轻摇的头。单寻欢将萧湑的话听罢,而后眼眸微转,似思忖了半晌,在再次与萧湑相视时,出声问道:“那这次你出使狄国的事,并非偶然?”
萧湑冲着单寻欢轻摇了摇头,继而负手在单寻欢身前踱了几步,沉了口气后,讥笑说道:“此时还不知,但若真是他一手安排,那我倒也要佩服他了。”
闻言,单寻欢心中稍有不解,不禁转身,看向了萧湑,以求说明。
而萧湑见状,一边继续负手踱步,一边抬眼望向天际,而口中却依着单寻欢之意,继续说道:“他虽被困在府中,却仍能纵观全局。竟寻了一条非我不可的路,让我走。”
“这样一来,他既能将我支走,还能借着别人的手,将我除去。”
“若是除不去,他也能趁此时机,重新上位,待我归去时,才能与我争斗。”
“何况。”说至此,萧湑的话音一顿,看了单寻欢一眼后,复又轻笑着说道:“若他真与索纳图勾结,想要了却此间事,怕是极难。到时,我身为使臣,未能将东西和人带回,倒是他在宫中那位的面前说起,岂不是我的无能,我的罪过?”
单寻欢闻言,心下又是一凛,她虽早已有所预料,但此般听过萧湑一番解释后,突觉通体寒凉。
她知道此事不可能像表面所看的那般简单,但却也不知道,这背后,会有这般多的谋算。尽管此时,萧湑和她都不能确定这一切皆是萧漳所为,亦无法参透萧漳心中所想,但,无论是谁,此般算计,皆让人不寒而栗。
想至此,单寻欢微沉了口气,但随后,便又开口问道:“他近日可有异动?”
“异动倒是还未见,但这几日,他却常时给宫中送些花草,送些字画。”说起此事,萧湑心中犹觉好笑,不禁便轻笑出了声。
而待那笑声传入单寻欢耳中之时,单寻欢却又从中听到了几分嘲弄,心下亦随着萧湑的话,深思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冷哼,突然从单寻欢的鼻间传出,待萧湑循声看向她时,她却突然挑眉,问道:“玩物丧志?”
萧湑闻言,在一怔后,竟是笑出了声,只因单寻欢着实深得他心,无论何事,只要他稍说上几句,单寻欢便会以最快的速度,领悟其中之意。
此时,虽在说着风云暗动,但萧湑看向单寻欢的眸中,却尽是爱意,不止因着心中怜爱,更因心心相惜。
看着单寻欢仍是满眼询问的看着自己,萧湑一边欣喜,一边冲她轻点了点头。
眼见萧湑点头,单寻欢心中更是寒意生出,而鼻间则又是一声冷哼,继而说道:“此人心机,够重。”
“其实你早已察觉到此事蹊跷了,为何还要只身前往?”在两人同时沉默了半晌后,单寻欢又看向萧湑,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断可以身体不适,将之推去。”
闻言,萧湑冲着单寻欢淡然一笑,继而在原地踱了几步后,出声解释道:“世人皆想作那坐山者,我亦想。”“他们两个,总有一个要先出局的。”
“过程对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所以…。”说着,萧湑的话音一顿,继而转首,浅笑着看向了单寻欢。
单寻欢见状,瞪了萧湑一眼,继而哼声说道:“所以,你就为了看他们二人鹬蚌相争,让自己成了刀俎鱼肉?”
“据我所知,狄国的水,可不比大宁国的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