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东宫?”索纳图的话音一起一落,而殿中则从先前的静谧,变为更甚,但仅在一瞬后,便被宇文衡出声扰了去。
只见他,目光如炬,看向索纳图之时,面含讥讽之笑,“索纳图,是谁给你的胆子?”
听闻宇文衡话中的语气甚是幽深,索纳图垂下的面上,亦盛起一抹笑意,而后缓缓将微躬的身子直起,抬首看向了宇文衡。
两人相视一眼,眼中玩味嘲弄,竟是不相上下,一时又是火光起,却在片刻后,由索纳图亲自熄灭了去。
他将视线与宇文衡相错,后又似得意般,将头微扬,轻笑质问道:“怎么?太子殿下不敢?”
闻言,宇文衡盯着索纳图看了片刻,而后在将视线移去之时,自口鼻间发出了一声嗤笑。
“敢。”
“怎能不敢?”
“只是。”说着,宇文衡再次将目光转至索纳图身上,见其仍仰首凝视殿顶,不禁挑眉问道:“索大人莫不是糊涂了?既是本宫找林婕妤给父皇下毒的,那东宫中怎能藏有毒药?”
“还是说…。”说至此,宇文衡的话音一顿,直待索纳图见其言久等不至,抬头迎上宇文衡戏谑的目光时,方才将眼睛眯起,说道:“索大人早已着人,将那毒药放在了东宫,此时就等着本宫往下跳了?”
闻言,索纳图面上的笑意有一瞬僵硬,但随后仍是勾唇摇头笑道:“所谓灯下黑,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事。”
“说不定太子殿下政事繁忙,忘记了呢?”
说着,索纳图极有深意的看了宇文衡一眼,竟引得其面上的笑意更甚。
索纳图面上虽也带着笑,但只有他自己心下知晓此时之感。
他也知道自己此时所说种种尽是牵强,但他并不在意,他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何况,他做这一切,皆不过是要一个名正言顺,而要想名正言顺,今日那东宫便……。
想至此,索纳图与宇文衡相视的眼眸中深意更甚,仿若无底黑洞一般,让人看不穿亦猜不透。
不过,宇文衡却未将其眼神避开,而是正面迎去,面上由始至终都浮着一抹浅笑,亦让索纳图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这般,更是刺激了两人好胜的心理。
两人凝视一刻,之后,宇文衡的眼睛却愈渐眯起。
他审视般,在索纳图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番,待视线再回到其眼眸处时,方才咂了咂嘴,叹声说道:“索大人真是…。”
“想得太多了。”
“既如此。”说着,宇文衡话音一顿,在瞥了索纳图一眼后,揽袖转身,再次看向身后不远处的韩桑梓。
“母后,儿臣提议,不若将索大人的府邸一并搜了便是了。”
“既然在他心中儿臣会蠢到将毒药藏于东宫,那他怕是亦会同犯如此错误。”
说罢,不待韩桑梓开口应声,宇文衡率先转身,向着身后有些僵硬的索纳图看了一眼,出声询问道:“不知,索大人心觉如何?”
索纳图原本因着宇文衡的突来提议有些怔愣,只因,他怕宇文衡用与自己一般的方式,给自己挖了个坑,只等他往下跳。
但几经思虑,在想到近日自家府邸并未出现任何异常,而且也不会出现任何异常,便将原本在不经意间低垂下的头,高昂了起来。
他似是欲要表现出一副悠哉无谓之样,竟还在仰首之时,亦将双眼眯了起来。
这不禁便让殿中众人齐齐将视线放在了其身上。
在凝视片刻后,终听其,哼笑了一声,说道:“下官行得端做得正,自是无有异议。只是…。”
说至此,索纳图的话音一顿,而后将微眯起的眼睛缓缓睁开,立时便有精光自其间闪过,竟直射向宇文衡。
在触到那道锋芒之时,宇文衡眼眉微挑,正要再出言编排之时,却听索纳图再次开口说道:“若到时候太子殿下并未搜到到什么,又如何与下官交代?”
宇文衡闻言不由一愣,随后竟轻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意中并未存有欣喜,倒似是因着发现了什么好笑之事,引得他发了笑。
而且,若是凝神细听去,那笑意中似乎还含有些许嘲弄,还有讥讽。
宇文衡的笑,持续了许久,直到他眼角处泛出了泪时,方才止了去。
他抬起衣袖,将自己眼角上的泪拭了拭,而后轻咳了一声,待再次看向索纳图之时,已然恢复了初时之景。
而其眼神更是如炬,看得索纳图心中第一次存了心虚之感。
不过,那种感觉,在宇文衡和索纳图的眼中心间存了一瞬。
而待一瞬过后,宇文衡的面上却浮出一抹阴骛,在狠狠瞪了索纳图一眼后,伸手,一边指着索纳图,一边厉声呵斥道:“索纳图,你可是以为你自己手中有道不知真假的圣旨,便能凌驾于本宫头上了?”
“本宫需要与你交代?”宇文衡嗤笑反问了一声,而后摇头,状似无奈地道:“索大人,本宫劝你,你还是莫要多想其他,且想想稍候要与本宫如何交代,要与母后、父皇,乃至全狄国子民如何交代吧。”
宇文衡说罢,正要拂袖转身,却在转身之时停了下来,稍顿了片刻后,复又重新转身,再次面向了索纳图。
他又放眼将索纳图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在叹了一声后,讥笑说道:“说起来本宫倒是极其佩服索大人。”
“都做到如此份上了,却不见你有何心虚之兆。”
“你可是觉得,这宇文家的天下注定在你手中了?”说至此,宇文衡已然近了索纳图身侧,若此时他手中有剑一柄,必是能将其刺杀。
而索纳图似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竟在宇文衡近身之际,向后退去了一步,而后仿若未做思考,便开口说道:“太子说什么,下官不知道。”
见索纳图避开了行前的自己,宇文衡面上笑意愈甚,而在听闻索纳图所言之时,亦是抑制不住再次哼笑出了声。
“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本宫的大皇兄可是知道啊。”说着,宇文衡转眼,终将视线放在了一侧垂首静立了许久的宇文稷身上。
一番流转,亦是笑出了声。
见宇文衡此般模样,宇文稷原本低垂的眸中现出一抹阴狠,而后竟将宇文衡的视线无视了去,径直拱手,向着韩桑梓鞠了一躬,沉声说道:“母后,儿臣请求搜查东宫。”
宇文衡倒是没有料到宇文稷竟是如此直接,待其话音落下之际,宇文衡亦转身,冲着韩桑梓拱手说道:“母后,儿臣请求搜查索府。”
待两人话音皆落之时,殿中再次自唇舌争战之间安静了下来。
而此时,众人的目光视线,以及注意力皆齐齐放在了韩桑梓的身上。
众人皆在等着韩桑梓的决断,宇文衡倒是无甚,但宇文稷的拱在身前的手则早已暗自紧攥了起来,而索纳图更是敛气凝神,等着最终宣判。
因为,他和宇文稷心下皆知,多年的筹谋,成败皆在今时一举。
殿中的两人悬着一颗心,而韩桑梓心下亦是犯了愁。
倒不是因着搜府一事,而是因着要选谁去搜府生了踟蹰。
这宫中上下人不少,但从刘吉福那处便能看出,如今能用的人已然不多。
她倒是能遣自己身前侍候的宫人前去,但一个是东宫一个是御史府,若不带禁军,怕是终会遇阻。
可如今的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