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知是怎般的伤,本王可能帮得上忙?”
原以为这般说出,萧湑便能作罢,却不想萧湑仍旧执着相问,而且他看向他的目光愈发肆意。
这让宇文初心中甚觉气结,于是,干脆将头垂了去,避开了萧湑放肆巡视的目光。
他似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在深吸了几口气后,方才说道:“不用。”
萧湑听出了宇文初此时的不耐,眉头稍动。
他做这一番纠缠,是为了让宇文初将面上那半方面具拿下,但这也并非全部。
他在观察,亦在迷惑宇文初。
他所言跳跃,就是为了让宇文初跟不上自己的节奏,从而乱了阵脚。
不过,在萧湑心中,这宇文初却比宇文衡和宇文廷琰难对付许多。
萧湑一直都知道他是在克制,在作忍,但能忍便是大成。
但便是那份隐忍让萧湑一度迷茫。
他知道,陆子桥是恨毒了他的,常时都未曾与他好好说上过一句话,如今又怎能等到此时还不见发作。
或许,是陆子桥刻意而为之,但是疑点还太多,需要一一求证。
当然,此时,萧湑亦可以上前,将宇文初面上的半方面具径直揭下。
但,一来此时殿中虽不见几人,但他知道暗处耳目众多,若轻易上前,饶是他不害怕宇文廷琰,但在礼节上,亦稍有不妥;而这二来便是他对宇文初的了解。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对宇文初了解甚少,轻易上前乃是兵家大忌。
想至此,萧湑眼眸稍转,再开口时仍携轻笑,“好吧,若日后八皇子想来找本王……且来。”
萧湑的话音浑厚,虽在笑,但言语正经、坚毅,让人难以无视。
但宇文初却并未有所动作。
萧湑自然也未曾对他抱有希望,宇文初虽未看向他,但萧湑仍旧向着那处微作颔首,“本王先行一步了。”
说罢,他又瞥了宇文初一眼,而后暗自探手,将单寻欢的手重新握在了掌中。
在转身之后,三人齐齐向着殿外行了去。
而在他们转身之际,便有一道目光追寻而去。
而那道目光仍旧复杂,既有憎恶、亦有不甘,还有些许隐忍携在酸涩之间。
那道目光不是来自别处,正是自那仍在座上的宇文初而来。
他眸中的寒意愈发深重,但却在猛然一滞后,将凝视的眼移了去。
只因原本前行的萧湑似是察觉到了宇文初的目光,不待将脚步停驻,便已转首回望。恰好撞见了宇文初目光复杂地窥望。
他唇角犹噙一抹冷笑,恰映入宇文初的眼帘。
一时怔愣后,便垂首躲了去。
看见此般的宇文初,萧湑唇边的笑意更甚,却不知是嘲讽还是残忍。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再次在殿中响起。
听那脚步声有渐行渐远之势,宇文初再次将头转过。
只是,此时的他身子稍有颤抖,便是一直被他置在桌案下的手亦被他渐渐收紧。
眸中隐有恨意再次生出,却在触到萧湑身侧的那抹背影是变为了柔软。
但是,在看到在两人之间相隔着的宽大衣袖,终是将贝齿咬在了唇上。
不过多时,便有血腥之味传入口中,但宇文初却犹自未觉,仅是那看着两人背影的眸,变得越来越深。
“九爷……。”
萧湑和单寻欢、楼南三人自殿中出来后,便由宫人引着再次回到住处。
待将一众宫人挥退之后,萧湑这才看向单寻欢。
而此时,单寻欢正站在窗前,眼虽看着窗外,但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状,萧湑无奈轻笑,旋即从桌案前起身,提袍缓步向着窗前行去。
行不过几步,便已至窗前。
而单寻欢则不知是因着思考,还是因着萧湑行去的脚步太轻,直待萧湑将她圈入怀中后,她方才反应过来。
她面上的怔愣犹自未去,萧湑却看着甚是欣喜。
在单寻欢唇上轻啄了一下后,方才低声问道:“我们家小九,在想些什么?”
单寻欢并未应声,但却自萧湑怀中抬起头,看向了萧湑。
“你也觉得他像,是吗?”
萧湑一怔,低笑一声后,虽未应答,但却问道:“他是你的属下,你心觉如何?”
“他的面部轮廓是有些相像,但…。”
“并不全像。”似是因着思考,单寻欢的眸稍显迷离。
“更关键的是,我与他一同长大,是他亲口告诉我,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他不会骗我。”
听闻此言,萧湑的眉头隐有皱动,但在一瞬过后,便归于了平静。
他亦稍作沉思,旋即再次问道:“他此时身在何在?”
“应在京中。”
说罢,单寻欢的眼眸突然一亮,“我这便传信给不淮。若是他只身离京,不淮定是知道的。”
“嗯。”萧湑轻应了一声,见她思虑的模样,略觉心疼,便欲出言安慰,但单寻欢却又沉声问道:“如若真是他,他又为何不以真面目视我?”
“你……”
萧湑不着痕迹地轻叹了一声,对于单寻欢问出的问题,此时他也未能给出准确答案,便只好抬首在单寻欢的背上轻抚了抚,以作安慰。
“你莫要多虑,一切…。皆有我。”
朝夕变更,日月交替,转眼三日已过,正到了宇文廷琰宴请萧湑等人之日。
这日,宫中百花尽开,而各处宫苑亦是张灯结彩。
宴会设在申时,但未时刚已过,便已有人前来。
今日被邀请的,除却萧湑等自大宁国前来的使臣以外,还有几名皇子及数名大臣携家眷作陪。
索纳图的突然倒台,让今日宫宴的氛围十分明朗。
但却又因着一人,让这宫宴多了几分神秘。
今日,萧湑是与尤敬一同前来的。
而单寻欢仍旧作为侍人侍候在萧湑身侧。
在临出发前,为了不被尤敬发现,单寻欢还刻意在脸上作了些手脚。
除非尤敬将她冠在发上的纱帽掀起仔细查看,不然绝不会发现。
一行人由宫人引着缓步进入了今日设宴的殿中。
而在萧湑入殿之后,竟意外的看到了一人。
那人端坐于座,又有一手轻扇折扇,而其眼眸似享受般微眯,面上则似笑非笑。
殿中此时有不少人在看着他,但却无有一人上前与他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