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萧湑将方才脸上的狠厉尽收了去,余下的仍是他平素常见的儒雅之笑。
他冲肖央勾了勾唇角后,便再次端起茶盏,甚是悠闲地饮了起来。
“对了,卑职还有一事相告。”肖央静默了片刻,旋即抬头,再次出了声。
他话一出,便引来了萧湑的注目。
萧湑瞥了他一眼,眼中仅是询问之意。
肖央吞了口口水,随即说道:“是关于前时春祭之时的那场刺杀。”
听到此处,萧湑的眼眸不禁一亮,而后看向肖央,示意其继续。
肖央冲萧湑拱了拱手,“卑职虽未参与,但是却知道有何人参与了。”
“哦?”这倒是出乎了萧湑的意料。
其实,前时萧漳有此谋划之事,便是肖央向他报的信,但是怕信件被半路拦截,肖央在信上并未详说,只说这事与北军和郭达有关。
他返京后,便也要寻机询问,但却一直未能找到时机。
今日听肖央提及此事,不禁也来了兴致。
“这是卑职列出的名单,还请王爷过目。”肖央突然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纸,起身行上前,递与了萧湑。
萧湑一边观看着肖央,一边将其手中的纸张接在了手中。
待肖央退回座位后,萧湑方才将那折好的纸张展了开来。
随即,立时便有数个名字映入了萧湑眼帘。
这其中,有的是萧湑不识的,有的则是他知晓的。
光是他知道的这几人,在北军中任的均不是什么要职。
至于萧湑为何识得他们,且是因着当时自己替任萧漳接管之时,他们可没少随着那执金吾郭达给自己使绊子。
幸好他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倒也都多少受了些惩罚。
他们能随着郭达起事,倒也不觉奇怪。
至于那几个不认识的人,萧湑倒是没什么思绪。
而肖央未能选入其中,亦是他预料之内的事。毕竟,若要萧漳的亲信倒戈,怕是极难。
不过,不参加又如何,郭达他们那些小把戏,不都没逃过肖央之眼吗?
他可是与郭达共事过得,自然知道他有几斤几两。
在萧湑心中,若是拿郭达和肖央作比,那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
那人好吃懒做,擅于谄媚,不仅好色,还是个极贪之人。
而能当上这执金吾一职,恐怕和萧漳脱不了干系。
“辛苦你了,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萧湑将手中的纸张合了起来拿在手中,向肖央扬了扬,而后又将其递与了身侧候着的长歌。
肖央闻言,面上不由一红,晒笑出了声,“能为王爷做事,这是卑职的莫大荣幸。”
“嗯。”萧湑轻应了一声,心下对于肖央愈发满意。
“切记,如今之际,无论有何事,都不可轻举妄动,此时还不是你们暴露的时候。”萧湑的眼睛稍有放空,口中虽在说着话,但眼中却不知在看着何物。
肖央闻言,点了点头,“是,卑职谨记王爷教诲。”
他亦知道,这是他们此时最应该做的事。
“若王爷没有什么吩咐,那卑职便告退了。”
萧湑沉思了片刻,见再无交代,便嗯了一声,冲肖央摆了摆手,“且去罢。”
“长歌,送肖校尉出去。”
长歌依令上前,待肖央向萧湑拱手施礼后,方才引着肖央向会客厅外走了去。
“等等…。”不过,还不待两人行出会客厅,犹在座椅上坐着的萧湑突然出了声。
两人立时将脚下脚步停驻,而后转身看向了萧湑。
萧湑看了肖央一眼,随即问道,“你今日来本王府邸的事,可有谁人知晓?”
肖央一愣,待恍然大悟时,立时与萧湑说明,“王爷且放心,卑职来此处之事,并未有人知晓,亦未有人发现。”
萧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随即冲肖央勾了勾触角,摆手示意其离去。
肖央向萧湑再施一礼后,方才转身离了去。
会客厅中,转眼间就剩下了萧湑一人。
厅中溪水声仍旧潺潺,但萧湑却恍若未觉。
此时他正想着萧漳,还有萧汕。
从那日他返京之时萧汕的态度便能看出,萧汕如今还并没有将萧漳曾管理过的事物皆归还了去的想法。
那么所谓上书一事就断不会成功,他不信萧漳不知道其中事理。
那么既然知道,他又为何要这般挺身犯险?
难道是被逼急了,还是……。
突然,萧湑的脑中有一道亮光闪过。
他突然想起来,近日朝堂中有传言,说降虎军就要回京述职了。
他可记得这降虎军似是与萧漳有些勾结。
难道,萧漳已然迫不及待,准备……。
想到此,萧湑的眼眸不禁眯了起来。
若萧漳真有此意,那么近日定会有大动作,毕竟他的后援马上就到,他自是没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不知道他的大动作是对自己的,还是直接对萧汕的。
不过,他隐约觉着,萧漳会针对他的可能要比萧汕多一些。
毕竟不到万事俱备之时,他不可能蠢到会自露马脚。
那么,萧漳会对自己做的,就不仅只有教唆北军上书这一事了…。
不过,他可没有什么好怕的。
萧漳自作聪明,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众人皆不知。
殊不知,自己早将他看破了去。
想至此,萧湑的唇角在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妖艳的弧度。
他想起了方才肖央递给他的那张纸,还有那张纸上所列的名字。
只要那些人不死,他就会掌握着绝对的证据。
若有一日事态不对,他便会将那白纸呈于萧汕,到时候,萧漳就是有百条性命,也必定玩完。
他且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