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望不要紧,众人心下却皆是一惊。
他们所望之处不是别处,正是殿侧的坐席之处。
而在那处的人,坐着的亦不是别人,却正是舒王萧漳。
没错,就在众人皆起身,与萧汕敬酒之时,萧漳却未起身,犹自独坐于座。
其眼眸微垂,不知何思,纵是众人接连望去,也未见其动作,放眼望去,与此时殿中之景相比,竟是十分突兀。
萧湑见状,不禁眉头一跳,随即抬眼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单寻欢。
而恰在此时,单寻欢亦抬眼看向了萧湑。
两人相视了一眼,眼中皆有亮光闪过,但旋即均是默契转去,似是从未发生。
就在萧湑和单寻欢两人相望之际,萧汕的视线则紧紧地锁在萧漳身上。
他不动,他亦不动,而是定定地盯着萧漳,面色微沉,却不辨喜怒。
“三皇弟…。”
“你怎么不饮?”萧汕突然发声,声音低沉,让殿中众人皆是心下一凛。
不由皆暗自将视线放在了萧漳身上,好奇地等候着其作答。
但,初时,萧漳并未出言,而是仍旧垂首静坐,似是不曾听见萧汕所说一般。
萧汕见状,面上不由一敛,而看向萧汕的眼眸则随之渐渐眯起。
“三皇弟…。”
“你为何不饮?”
萧漳噤声,萧汕却突将语音拔高,话中已然潜藏怒意。
萧漳终有了动作,却不过是转首,向着萧汕所在之处瞥了一眼。
众人只当其要发声,萧漳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再次将视线转去,将眼眸垂下,重回了先前之姿。
众人心下惊讶更甚,而惊讶之外,则尽是惊慌,此时殿中虽静谧,但所有人皆嗅出了其间的火药之味。
而此时,在这所有人中,有人心下紧张,正暗自,替萧漳捏了一把寒,而有人,则幸灾乐祸,早在暗中等着一观好戏。
萧汕却不觉此般为好戏,此时,他只觉萧漳是刻意与他作对,面上不禁渐渐愠起了怒意,而眼睛则随着渐生的怒意,渐渐大睁。
静候半晌,见萧漳还未有应声作答之意,萧汕盯着萧漳的眼眸突然一凝,旋即目视着下首萧漳,寒声命令道:“回答朕!”
“你为何不饮?”
萧汕的声音突然冷冽,响在静谧的大殿之中,竟是回声不绝。
众人喉间不禁一紧,纵是如今之事与自己无关,但皆不由自主地将手攥了紧,而在他们的手中早就生出了汗。
他们虽观望着,但却没有一人愿意站出来说话,仅看着萧漳和萧汕静默相对。
便在众人皆以为萧漳这次仍不会出声应答之时,萧漳突然开了口。
“臣弟今日…。”
“不宜饮酒。”
与萧汕相比,他的声音倒更冷清了几分。
萧汕听闻,原本眯起的眼睛,突然一睁。
“那便给舒王端上壶茶来。”
萧汕的话,让原本“冰封”的殿中霎时解了禁,众人血液倒流,寒意立时去了几分。
而李福全亦趁此时着人将茶水端来,置在了萧漳桌前,代其斟了一杯后,方才离去。
此时,众人皆等着萧漳将那茶盏端起,而后起身,与众人同敬萧汕。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这次萧漳仍旧未动。
他依然坐在坐席之上,眼眸不过是在那茶水端来之际抬起瞥了一眼,但随即便再次垂眸,仿若他身前不曾有茶一般。
见他仍旧没有起身之意,众人心跳如雷,心下再生不安。
“三皇兄。”
在萧漳身侧坐着的萧湑虽隐约知道要发生何事,但却仍旧低声唤出了声,毕竟于他而言,无论何折戏码,都要尽心出演,不然他又怎样扰乱萧汕视听,让其无条件地信任自己。
他自知萧漳不会因着自己的提醒有所改变,而萧漳亦未让萧湑有所失望。
他不过是在萧湑出声相唤之时,抬眼瞪了其一眼,随即便将其视若为了无物。
两人暗地官司自卑萧汕看在了眼里,见萧漳竟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不禁气上心头。
“怎得?”
“难道舒王今日连茶都饮不得了?”
这次萧汕连对萧漳的称呼也发生了改变,谁都听出了萧汕心下的怒气,但却偏偏只有萧漳如同未闻。
萧汕言罢,却听一声冷哼自萧漳鼻间发出。
“不是饮不得。”
“是臣弟不敢饮。”说着,萧漳的话音一顿,随即终抬首,看向了上首处的萧汕,“怕有毒…。”
萧漳目光森冷,而话语亦凌厉,不禁引得萧汕周身一顿。
“三皇弟这是何意?”
“难道说…。”
“这殿中有人要毒害于你?”
“有没有,皇兄您不是最清楚吗?”萧漳冷哼再出,讥笑说道。
却听啪地一声闷响,萧汕一掌拍向桌案,跃然起身。
“放肆!”
“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与朕说话!”
此时,萧汕已然怒极,边说,便伸手直指萧漳,怒气汹涌,仿若下一刻便要将萧漳置于死地一般。
但,对于萧汕此种模样,萧漳却不为所动。
萧汕欲要用火,萧漳却欲要以冰相抵,冷冷地盯着萧汕看了半晌。
萧漳再次讥笑出声,“怎么?皇兄做了事,不敢认?”
“可用臣弟提醒?”
萧漳语调玩味,引众人暗自哗然。
萧汕眸色却突然晦暗,盯着萧漳寒声说道:“那你今日倒是说说,朕做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