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王爷应允,也好早日登基,振我山河。”
“是啊,王爷。”岳思庸的话一出,身周,立时便有人出声附和。
“奏请王爷,接任皇位,继承大统。”
“奏请王爷,接任皇位,继承大统。”
“奏请王爷,接任皇位,继承大统。”
萧湑本还在审时度势,岳思庸却突然伏身,再行大礼,口中则朗声高呼。
一声出,声声出。
一时呼声彻响,在整座鹤山间四下回荡。
萧湑甚至都觉得,那声音已然越过群山峻岭,川河溪流,传入了京城之中。
长年以来的心愿就要达成,但,许是因着一切情绪早在萧汕死去之时,便已然发散而去,如今的他,心下却是异常平静。
这江山早在他归京之时,便已是他的囊中之物,所以他从未觉意外。
而他,终能给他的小九一个家了。
下意识地,萧湑向着人群中望去。
单寻欢所在之处,离他并不远,只一眼,便望入了眼中。
她与众人一般,拱手跪在那处,口中念着的,亦是奏请他继位之言。
许是因着萧湑的视线太过炽热,单寻欢竟突然抬起了头,不出意料,恰望进了萧湑眼中。
一时坚毅化了温暖,柔情遍布了周身。
微笑入目,引人心动不已。
真好…。
江山和她,都在……
“好!”
“本王应了!”
“还请各位大人,尽心辅佐。”萧湑突然开口应声,声音掷地有声,亦传遍了整座山林。
“臣自当竭尽全力。”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喜,应罢一声后,齐齐俯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出,荡天下,震山河,入天阙。
攻成!功成!
天昭三年,七月二日,天昭皇萧汕下葬入陵,雯王萧湑在百官奏请之下,继位。
萧湑行登基大典之时,已然是十二日之后。
于这一日,众人早已是翘首以盼。
天刚破晓,便有百姓至街,虽不能张灯结彩,却也将街道门户打扫地干干净净,仿若时至新年一般,众人皆是面上带笑,喜庆自显。
而宫中上下,亦忙作了一团,但,却是乱中有序。
大典被定在卯时举行,丑时刚过,便已有人来,侍候萧湑沐浴更衣,焚香祭神。
待一切就绪,方在宫人的簇拥之下,行至奉天殿。
奉天殿外,早有文武百官垂首相候。
而新任丞相张弛和鸿胪寺卿裘清泉也已然在殿内等候。
卯时一到,阶下鸣鞭,钟鼓声起。
殿外群臣立时下跪,行三跪九叩之礼。
一声“礼成”之后,便见裘清泉手持黄卷,自殿中步入殿外,向德武门行去。
待鼓声再响之时,萧湑即位之事,便已诏告天下。
至此,萧湑即位,改国号为天合。
京城街道上,虽不能放响鞭炮,但人声鼎沸,竟是经久不衰。
而萧湑也已步出奉天殿,准备接受群臣朝拜。
群臣辅一见萧湑,立时齐齐下跪,山呼万岁。
呼声响极,传遍了宫阙过处,而余音,亦是久久不散。
萧湑放眼在阶下扫视了一眼,待看到单寻欢所在之处,突然开口说道。
“如今,朕已是这大宁国的天子。”
“所以,趁着今日吉时,朕还想再办两件事。”
萧湑的话一出,阶下群臣不禁心生疑惑,在暗地里皆是面面相觑。
而在萧湑身侧的张弛和裘清泉,亦是一脸茫然,各自对看了一眼,却是什么都未看出。
萧湑自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但他却犹如未见,沉了一口气后,复又说道:“这第一件事……”
说着,萧湑顿了顿,随即眼眸深邃,话语再出,“朕要罢去单寻欢空镜司指挥使一职。”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皆转眼看向了跪在阶下的单寻欢,有的还低声讨论了起来。
而其间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则生了担忧。
但单寻欢却,犹跪在那处,纵是万人注目,她亦是一动未动。
张弛也皱起了眉头,毫不可察地前行了几步,近了萧湑身前,而后低声提醒道:“皇上!这…。”
“这不好吧。”
张弛话语极其严肃,萧湑却突然勾唇笑出了声。
张弛诧异,本欲询问,却听萧湑再次开口。
只见,他面上含笑,眼睛始终平视阶下,仰了仰头后,随即扬声说道:“那朕要问问单卿。”
“朕之意,单卿可接受?”萧湑突然将视线移去了单寻欢所在之处。
目光灼灼,竟是异光闪烁。
众人见状,不禁皆屏息凝神,静候着单寻欢应话。
场中一时静谧,随即便听单寻欢,轻声而道:“臣无有异议。”
“哗…。”这次,阶下是真的炸开了锅。
群臣本皆以为单寻欢会极力出言反对。
但却未想到,她竟如此淡然,便接受了萧湑的罢黜之令。
众人心生茫然犹觉梦中,而萧湑却似是极其满意,面上的笑意愈发浓重。
“既如此,那便请单卿交出金令罢。”
“是。”单寻欢应了一声,旋即,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将一直随身的金令卸下,交于了身侧方才行至的宫人手中。
而那宫人,复又将那金令呈于了萧湑。
萧湑将那金令接过,触手之处,犹有余热,他不觉便在掌中摩挲了起来。
“至于这第二件事。”萧湑静默了片刻,待群臣议论之声渐去之时,复又开口说道。
“如今大宁国已有皇上,是不是亦该有个皇后?”
众人闻言,再次面面相觑,心道这是皇上想娶妻了,只是不知是谁家的女儿会有如此殊荣。
想至此,众人皆竖起了耳朵,等着萧湑再次开口。
而家有适婚的女儿者,则将身体紧绷,心里暗自猜测着,是不是会受上天眷顾。
众人皆静,而张弛却突然步上,随即拱手应道:“回皇上,此时虽不是时候,但按祖制,应该。”
“只是…。”
“不知皇上钟意何家女子?”
萧湑闻言,转眼看了张弛一眼,微微一笑后,竟提袍,步下了石阶。
众人不知萧湑何意,连忙跟上,却看萧湑突然在单寻欢所跪之处,停下了脚步。
单寻欢早就听到了萧湑的脚步声,他一步步迈来,而她的心却是一下下跳动。
此时萧湑在她身前停下,她的心亦随之猛然一动。
突然,在单寻欢的眼前出现了一只手。
纹路清晰,宽大有力,正是她相熟的那只。
看着那只手,单寻欢竟突然感觉自己幸福非常。
不知不觉中,她便将手递了去,像往常,他将她手牵起一般,置在了他的掌中。
温热入手,刹是猛然一紧。
而下一刻,萧湑便将她自地上扶了起来。
起身之时,她一眼便望入了他的眼中。
那里,如平素一般,柔情似水,似要将她化了一般。
“你可愿与朕执手到老,共看山河?”两厢对望,萧湑突然开口说道,声音之柔,引得单寻欢心下猛然一动。
“皇上,这…。”
“皇上还是莫要与臣们开玩笑了,这…。这单指挥使怎做得了皇后?”
萧湑的声音虽低,但在两人身周的众人却将他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入了耳中,众人皆知单寻欢乃男儿身,此时却听萧湑要娶其未后,心下疑惑之余,顿时惊起。
于此,萧湑不过勾唇一笑,没有过多的解释,但却突然扬手,将单寻欢头上罩着的纱帽掀了去。
一时墨发飞扬,逆光耀眼,引众人眯眼想看。
这般一看不要紧,顿时惊在了原地。
只见,此时单寻欢虽看去仍旧英气,却已然是个女子模样。
“他……。”
“她……。”
“如今可做得了?”萧湑看着众人吃惊到说不出话的模样,心下甚是欢喜,甚是满意。
他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传朕口谕,单家四女,单寻欢,礼度攸娴、雍肃持身、甚得朕心,特令其作朕原配,正位中宫,择日行礼。”
未等众人言语,萧湑便已朗声出口。
“皇上…”众人只觉脑中惊雷霹雳,竟是惊上加惊。
反应过来之时,本欲再次出声相劝。
却听萧湑突然厉声说道:“不得有异!”
“否则,还请各位再寻他人,将这大统继了去。”
这话一出,群臣还未从单寻欢为女儿身的惊天之谜中醒神,便又是一惊。
众人只听过为了江山放弃美人的,却第一次见这为了美人放弃江山的。
不禁心下生出了疑惑,皆在怀疑萧湑是否是个称职的皇帝。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怀疑,他们已然无计可施,谁人不知,这萧湑已是萧家皇室中唯一的血脉。
群臣皆疑,但张弛心下却只有疑惑未有怀疑。
他虽不知萧湑何意,但却始终相信,无论萧湑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
于是,萧湑那方话一出,他便立时下跪,惶恐说道:“皇上息怒,臣下,定遵旨。”
此目的不过装模作样,但却引得裘清泉也跪了下来。
众人见丞相和鸿胪寺卿已然表态,心下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再作阻拦。
身周一时静谧,只有风声四下响起。
而那殿外檐下的铜铃,亦在叮当作响,听得耳中,竟非同一般的悦耳。
而此时,萧湑的眼中,却始终只有单寻欢一人。
他用最柔情的眼神看着单寻欢,不知看了多久,他突然伸手抚上了单寻欢的发顶。
“发散了。”
“日后为夫天天与你挽发可好?”
闻言,单寻欢笑着颔首点了点头,眼中竟是幸福之意。
她相信,他挽的发一定是极好的,而她日后,也定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似是为了回应萧湑,单寻欢突然反手,将萧湑的手握了紧。
萧湑不由一愣,旋即看向单寻欢,眼中尽是宠溺。
“走吧,小九,我们回家。”
“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