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从袖子里掏出从厨房拿来的一根小指粗的细棍，从门缝里伸了一半进去，挑着里头的插门闩，一点一点往边上挪去。 只听轻微的咔吱一声，门从里头打开了，三月弯腰钻了进去，听着东西厢房的动静，等确定人在东厢后一撩帘子进去了... 大年初三人们是轻易不出门的，因为初三按照年礼只有家里少了老人，才会在这天闺女回娘家。 可一大早的村里就热闹开了，人声沸沸扬扬的好像还掺杂着嚎叫辱骂声。 三月猛地从梦中醒来，侧耳听了一会，确定没听错赶忙起身穿起衣服来，她要去看戏。 二月连门都顾不得敲就莽撞的冲了进来，兴奋地说 “小三儿！姜寡妇家闹起来了！” 三月一边系着扣子，一边找自己的鞋 “我听到了，等我一下！咱一起去看！” 二月心情愉悦的呵呵笑： “真是活该！前两天还给咱找不痛快呢！今个就让人堵到家里骂了，诶三儿你说这叫啥？是不是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嘿嘿！” 三月噗嗤就笑了，穿好鞋子用手呼啦两下头发，拽着二月就往街上看热闹去了。 越往姜寡妇家那边走，街上人越多，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都往一个方向涌去。 离着还有三四十米远就听到一阵中气十足的辱骂声，一连串的脏话骂下来，都不带喘气的。 二月和三月仗着身量小，左挤右闪的从人群的最外围挤到了事发的中心地。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壮硕女人，黝黑的皮肤泛着光，却穿了一身玫红的衣服，正在姜寡妇家门前跳着脚的叫骂，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妇人像是有了观众似得，骂的越发起劲，有那跟她关系好的妇人上去拉，却拉扯不动。 “你个破鞋赶紧滚出来，偷腥偷到老娘头上来了，也不看看你奶奶我是谁？就不怕你死了男人半夜去找你，滚出来敢做不敢当啊！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你是个狐狸精，气死了自己男人，守不住寡的小娘皮，就这么缺男人啊，咋不去青楼当姐儿去，今个我要不吐你一脸唾沫，老娘就跟你姓....” 不管这妇人怎么叫骂，姜寡妇的门始终没有打开，妇人等不到姜寡妇却等到了自家男人。 “别闹了，好看还是咋的，走跟我回家” 妇人炸毛了，一口唾沫就糊上了那男人的脸 “回家，回你奶奶的家，老娘的男人都钻那狐狸精的被窝了，我还回哪门子家？你个没用的东西，也不怕染了病，现在还敢来给这****求情？咋的你还想休了我，给这****腾地是咋的？” 男人被自己婆娘当众吐了一脸口水，又被骂的难听，四下看看众人都对自己指指点点，有的还嘲笑出声，男人觉得真是脸都丢尽了，也不敢再多呆，当下也不管还在辱骂的婆娘，往人群里一钻竟然跑了。 二月偷偷跟三月咬耳朵 “三儿我跟你说，以后可得睁大眼看清楚了，这种男人最是要不得..” 三月不置可否，只盯着事态的发展。 “破鞋滚出来，再不出来老娘就打烂你的门子了，装什么缩头乌龟，平时不是涂脂抹粉的招摇的很么，现在咋不露面了，怕了你奶奶我了么？敢做不敢当还是咋的？偷了男人还敢送东西，当我死的啊？滚出来....” 叫骂了一刻钟后，姜寡妇的门始终没动静，妇人情绪越发激动，捡起块石头就往门上扔。 而姜寡妇家就像家里没人似得，一片寂静，有跟妇人关系好的还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纷纷起哄 “出来吧！都让人堵到门口了！” “出来说清楚，躲着算在回事！” “知道你在家呢！大早晨你装什么家里没人...” ...... 姜寡妇也曾多次幻想，过年的时候家里也能有个人来串门子，可也不是这种串法啊。 听着外头的人头喧闹，想着等过阵子自己不出去，他们自己也就散了，谁知道那妇人竟是撞门了，听着门子发出哐哐的声音，快要散架似得，当下吓得姜寡妇，在屋里四处找地藏，心里不住埋怨咒骂着那个肖东海，既然敢来偷吃，怎么不管好自家婆娘...。 就在门子频临碎裂的时候，理正到了。 “这是咋回事啊？都在这挤着！” 众人一看理正来了纷纷让出一条路来，理正走进人群里头看到情绪激动地妇人问道 “东海家的你大早晨的不在自家呆着，跑这干啥来了？” 那妇人一看理正来了，仿佛有了主心骨，把手里的石头一扔，往地上一坐就哭了起来，泪水跟不要钱似得噌噌往外冒，混着尘土糊了妇人一脸，让人看着好不可怜。 “大哥啊，你弟妹我是没法活啦，呜呜..都让这姜寡妇欺负到家里了啊，偷了我的男人还不算啊，还敢留东西向我示威啊，这是要赶走我替我照顾男人和娃娃呀！今个我要是不打死这没脸没皮的破鞋，我还咋做人呦..” 众人纷纷上前劝说妇人让她想开些，这又不是她的错云云...。 妇人摸把泪对着村里的媳妇子们说 “今个这是让我逮找了，平日里不知道还跟谁有首尾呢，各位妹子！像姜寡妇这样的不打死，以后指不定祸害谁家呢？你们说是不是？” 一时间女人们都沉默了，纷纷向人群里自家男人看去，仿佛现在就想从自家男人身上看出点啥似得。 理正看东海家的说的实在不像话，皱着眉数落了两句： “你看你说的啥？照你这么说咱村的男人就没个好的了？有事就说事，别随便乱攀扯，今个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了，别东一下西一下的让人整不明白。” 肖家的一看理正这是不耐烦了，也不敢再乱攀咬，当下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了，到最后不还得指着理正做主么。 “大哥，你是不知道，平时里你弟弟就跟这姜寡妇不清不楚的，我是没证据，一说这你弟弟就说我瞎猜，死不承认啊！这可好俩人这是背地里勾搭还不算，还互送信物想着进门啦，大哥你看看各位乡亲们看看啊！这是那姜寡妇的帕子啊，这不是我冤枉她啊，大家伙瞅瞅，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