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刘先生，见过凯倪灵女。”雷彤进门就施礼。 刘先生哈哈笑：“你来晚了，颍玉已经离开。” 雷彤的脸红了红，笑道：“春天就要开始遴选民官，我此次是向刘先生讨教学问来的。” “嘁，”葛凯倪不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假惺惺的，难怪我大姐看不上你，就你这样的男子箫乐城一大把，我大姐干嘛要选你。” “这，凯倪灵女说笑了。”雷彤满脸尴尬。 他确实是追着葛颍玉来的，想要向刘先生讨教学问也是事实，可被不知矜持为何物的葛凯倪就这么大剌剌的指出来，他还是不知该怎么应对。 看他这支支吾吾的模样，葛凯倪对他更加不屑：“连个话都说不清楚，你就是真遴选民官成功，也是个没主见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做你的少爷呢！” 被她这么一呛，雷彤更加接不上话，求救地看向刘先生，刘先生也认同葛凯倪的说法，只是认真写着字，装作不知情。 颜氺再一次咋咋唬唬冲进来：“小面团子也来了！” 直接冲向点心盘子，一手一个，端起两盘点心扭头就跑掉了。 “家里又不是没吃的，干嘛非要抢我的点心。”葛凯倪扔下毛笔就追了出去。 雷彤长嘘一口气，没有葛凯倪在场，他的精神放松多了。 雷夫人打算向秦箫乐替儿子求娶葛颍玉，话都没机会说出口，就被秦箫乐给堵了回去，再被老槐树捉弄，那以后走路都绕开箫乐巫灵府。 雷彤知道此事后，原本不以为然，偶而一次在巫官府遇见传话的葛颍玉，被葛颍玉那种淡然和泼辣的矛盾集合气质吸引，竟至拒绝家里给他提的亲事，一心一意追起葛颍玉来。 他是男子，巫灵府他不能随便进，花钱打点巫灵府的奴婢他还是可以做到的，只要葛颍玉外出他就能得到消息，他也不敢做什么，就是找由头和葛颍玉说说话。 而葛颍玉对他一直都很淡然，和对待别的男子没有区别，只要葛颍玉一天没嫁人，他就不会放弃。 用葛三姐的话来说，长得好看的人就是犯贱，雷彤是贱中极品。 想到即将要嫁的孙天泉，葛三姐就恨不得掐死葛颍玉，要不是葛颍玉不跟着她回家，柳氏怎么会将她许给孙天泉那个丑八怪。 虽说葛凯倪不在场雷彤会舒服一些，以他腼腆的性情，还是感觉自己打扰了葛凯倪做功课，内心多少有点不安：“刘先生，要不我去将凯倪灵女找回来。” “无妨，”刘先生摆手，“此时该是她练剑的时辰了，她虽顽皮，功课却从不会拉下的。” “那就好。”确认葛凯倪暂时不会回来，雷彤这下安心了。 为练武场的各位陪练担忧，有这么个人来疯灵女主子，但愿那几位撑得住。 “刘先生，我进来了。”随着一声报号，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白白胖胖的男子。 刘先生心里喷笑，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白面团子，颜氺这小子还真是眼光不错，而且这小白面团子绝不比大白面团子小，只是面相憨实些。 心里腹诽着，身型却没有一丝变化，看似全身心都投注在笔下的一张小楷上。 傅若名先给刘先生施了礼，再和雷彤互相见礼，然后两人再一同给刘先生施礼。 刘先生看着两人礼来礼去的都累，很想甩下两人出去找孙女练剑去。 似笑非笑问傅若明：“你也是来请教学问的？” 傅若明道：“是，而且还给先生带来了最新出的书。” 却没将书拿出来，而是先找了个凳子坐，大口大口喘气。 刘先生瞟了他一眼，想起了前几天庄园里送来的年货，其中有一只大白猪，也是这么白白圆圆的，连路都走不动，喂它吃东西还得送到它嘴边，原本打算过年前几天再杀的，饲养者嫌喂养麻烦，干脆提前杀了做腊肉。 呃，想远了，刘先生已走到傅若明跟前，伸手：“是什么书还劳烦傅二少爷亲自跑一趟？” “哦。”傅若明将手伸进袖袋，什么都没有掏出来。 笑得有点窘迫：“书在青珠那里，青珠急着去看望凯倪灵女，忘了将书给我。” “呵呵，”雷彤哂笑，“该不会是青珠故意没将书给你，拿去讨好凯倪灵女去了吧。” “你不要胡说，”傅若明脸涨得通红，“青珠还拿了别的很多东西，东西太多一时腾不出手将书而我而已，说不准现在她已经将东西清理好了，等下就送来。” 葛凯倪不告而别离开傅府，再一次引起傅府的恐慌，派出人手四处寻找，最后还是傅大老爷从巫官处得知，刘先生已经收养葛凯倪为孙女，葛凯倪今后长住刘宅。 傅府供养的灵女两次失踪，各处舆论纷纷，大多是对傅府不利的言传，傅老太太气不过，将刘先生告到素华巫灵那里，说刘先生拐骗灵女，闹着要尹素华给她一个说法。 火灵已收葛凯倪为徒，如今也一起住在刘宅，尹素华不敢招惹火灵，便将这火引到了秦箫乐身上，上报傅老太太告状的事，请秦箫乐定夺。 从物质来论，傅府事事满足葛凯倪，所以傅府在供养方面并没有错。 而葛凯倪是自愿要跟刘先生走的，从以灵女为尊这方面看，刘先生也没有错，不告而别这点，在大原则前面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虽双方都没有错，因傅大老爷有真才实学，是巫官的一大助力，秦箫乐想利用这次事情笼络人心，便叫来傅老太太和傅大老爷，问他们想要什么补偿。 傅老太太供养葛凯倪的初衷是想延年益寿，她提出想要得到福果甚或灵果。 秦箫乐冷哼：“据记载，你曾得过福果，也只是一枚最下阶的福果，如今你身上的灵气比灵女还盛，可见服用过高品阶的福果，这福果哪里来的我还没追究，你竟然还想得寸进尺，你当我巫界人都是傻子，当我这个巫灵是摆设，当大巫是你一人的大巫！” 一通话吓得傅老太太抖如筛糠，再不敢吭声。 秦箫乐问傅大老爷想要什么补偿。 傅大老爷为官多年，自然摸着些秦箫乐的脾气，只说孝敬灵女是应该的，不能在此事上纠结并图回报，并替傅老太太请罪。 对傅大老爷的识大体，秦箫乐大加赞赏，将傅大老爷从红阶巫官府调至蓝阶巫官府任职，也就是从县级官员升至城级官员，算是对傅府的一种补偿。 既然笼络人心，做事就做个圆满，秦箫乐再次问傅老太太要什么补偿，傅老太太不敢再提福果的事，求秦箫乐给刘先生说个情，让刘先生收傅若明为学生。 秦箫乐答应下来，说个情而已嘛，至于刘先生愿不愿意，那就是刘先生自己的事了。 有箫乐巫灵说情，傅大老爷也多方托关系，刘先生同意为傅若明指点功课，也只限于指点而已，并没有答应正式收傅若明为学生。 雷彤也是他爹雷老爷拖关系找上刘先生的，同样也只能得刘先生的指点，而不是学生。 葛凯倪离开傅府，凯倪院的人跟上次葛凯倪失踪后一样被闲置，别人都想方设法去了别的主子处，只有青珠默不作声留在凯倪院，照葛凯倪还在凯倪院时的习惯生活着。 每次听说傅若明要来刘宅，青珠都央求傅若明带她一块来。 “哈哈哈哈，”雷彤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什么忘了给你，是根本没将你这个主子当回事吧，人家眼里只有凯倪灵女。” “这也没什么不对呀，本来就应以灵女为尊嘛，”傅若明摸摸大脑袋，憨笑，“青珠来时也给我说好了，她来这里主要是来看凯倪灵女，要是有慢待我的地方，不是故意的。” 雷彤鄙夷：“一个婢女而已，竟然跟主子这么说话，看来你们傅府门风也不怎么样。” 傅若明脸涨得通红：“青珠是想念凯倪灵女了，这跟门风有什么关系。” “啪！”刘先生将毛笔拍在桌子上，怒斥，“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要争风吃醋去别处。” 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黑衣人，拎起雷彤和傅若明就丢出了书房。 雷彤和傅若明对葛颍玉都有意，每次两人遇见都要逞口舌，刘先生对这事已司空见惯。 他也年轻过，也有过倾心的女子，也有过争风吃醋的时候，两人的争执还会引起他对往事的回忆，可这次两人争归争，竟然扯上了他的孙女，那他可就不乐意了。 想着葛凯倪也渐渐大了，不能总这么在一群大男人里厮混，刘先生迈步出了书房。 才被拎出书房的两个人就不见了踪影，应是黑衣人听见他要出来的动静，怕他看见两人心烦，将两人藏了起来，刘先生冷哼一声，朝演武场大步而去。 诺大的演武场，剑光流影间可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腾挪翻飞，周围几个大汉或驻足观察，或挥剑穿插其间，并不恋战，只要觉得小女孩已感受要领，大汉便及时撤身。 青珠坐在演武场边的地上，靠着个大药篓，看着演武场内的场景，不是拍掌欢呼。 刘先生走到她身边，低头问她：“你看得懂吗，叫地这么欢实。” “看不懂。”青珠实话实说。 跳起来兴奋道：“不过一看就很厉害的样子，凯倪灵女肯定更厉害，要不怎么几个人和凯倪灵女一个人打。” 这什么逻辑，刘先生好笑：“很多人和一个人打，厉害的就是那一个人？” “是呀！”青珠满脸认真，“凯倪灵女还不是灵女前，奴婢见过凯倪灵女和人打架，好几个人一起上都打不过凯倪灵女一个人，那时凯倪灵女比现在还小呢。” “那你想不想和凯倪灵女一起打架？”刘先生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想呀，奴婢打架也很厉害的，”青珠想都没想就道，发现刘先生的脸色不对，心下忐忑，“可是奴婢是傅府的人，只能跟着二少爷来看凯倪灵女，自己是不能随便离开黄弥镇的。” “我只问你愿不愿意一直陪着凯倪灵女。”刘先生放软语气。 “愿意，”青珠使劲点头，小脸皱起，“可是老太太不会愿意的。” 青珠是傅府和葛凯倪拉上关系的唯一纽带，只能让青珠隔三差进一趟刘宅，不敢让青珠留在葛凯倪身边，怕青珠不受他们的控制。 “从今往后你就呆在这里，跟着凯倪一块打架。”刘先生道。 “真的？”青珠欣喜，同时不敢置信。 刘先生朝空中打了个手势，一个绿衣人飘然而来，青珠瞪大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傅府曾经请了两个江湖人士保护葛凯倪，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这个绿衣人就是在暗的那一个，葛凯倪和葛颍火受伤那天，绿衣人现身，那以后青珠再没见过绿衣人。 绿衣人朝青珠微微点头，听着刘先生的吩咐：“你去傅府一趟，告诉傅老太太，青珠我留下了，她要是不愿意也行，今后傅若明就不用再来我这里了。” 青珠瞪大的眼睛转向刘先生，这是真的，她真的可以留下来。 绿衣人已经离开，青珠的脑子还有点蒙。 刘先生已经转移了话题：“傅若明说他给我带了一本书在你这里，是什么书？” 青珠在大药篓里翻：“是一本地理志，凯倪灵女一直说要看这方面的书，奴婢见二少爷书房有这种书，就说刘先生喜欢，二少爷今天带了一本来。” 翻出一本很旧的书递给刘先生，嬉笑：“奴婢只是一个婢女，要是不拿刘先生做借口，二少爷根本不可能让奴婢带书出来。” 是解释她拿刘先生为借口的原因。 “哈哈哈哈，”刘先生爽朗大笑，“一个借口而已，这有何妨。” 拿他当借口骗书给孙女看，他当然乐意。 看来雷彤那小子也不是很蠢，竟然想得到青珠眼里只有葛凯倪。 既然孙女想看这方面的书，那他以后就多收集些，傅若明那小子就是个草包，留着再多书也没用，不如先对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