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灵的这番表白如此深沉又厚重,费莫富寅浑身颤抖起来,“尔佳……”
何灵话锋一转,“富寅哥哥,你曾送我一盏走马灯。”
费莫富寅忙不迭地点头,“我记得的,那是我从额娘那里求了好久才得的。只要你喜欢,我现在可以送你一百盏一千盏这样的走马灯。”
何灵眼泪又泛起了泪光,费莫富寅一看何灵的表情就知道何灵接下来要说什么,伸手捂住耳朵,“我听不到、我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你不要说,你不要说。”
玉墨也知道何灵要说什么了,终于不再努力地瞪费莫富寅了,反而双眼泛红地看着何灵,眼里全是心疼。
自家小姐,真是可怜啊。
何灵满眼哀伤却坚决,她知道自己必须说出这些话,也许这样费莫富寅才会愿意放下过去,好好去过将来的生活。
走上前两步,何灵握住费莫富寅的双手,柔声说,“富寅哥哥,这些话再不说,我怕今生再没有机会跟你说了。富寅哥哥,请你听我说完这几句话。”
费莫富寅眼睛红了,“尔佳,你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对自己残忍,对我也残忍。不,尔佳,你跟我走吧,我知道有一极地边寒之处,那里廖无人烟一片荒芜。你不要怕,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就算到了极地边寒,我也能让你活得很好的。你跟我走,我们什么都不要了,你不要做这个让你不幸福的贵人,我也不做这个让我们分离的将军。你从前用来装病的那些药丸子,我现在有了更好的,你只要吃下去,神仙都不会知道你没有死。尔佳,跟我走好不好?你不要再说让我伤心的话了。”
何灵眼泪又冒了出来,“富寅哥哥,那一盏走马灯,我原以为可以陪伴我一生。即使我到了这深不见天日的后宫,只要能看到那一盏走马灯,我都不会害怕。”
费莫富寅反握住何灵的手,带着哭声说,“尔佳,你想要走马灯是不是,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来。你想要什么样的走马灯我都可以给你拿来,只要你想要,什么时候我都可以给你的。尔佳……你不要再让我心碎了。我宁可在战场上被敌人刺十个八个透明窟窿,我也不要再听你说出这样的话。尔佳,你心里是有我的,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你跟我走好不好,只要你点头,我一定能把你带走的。尔佳,我这就去给你拿走马灯,你等着我……”
何灵紧紧抱住费莫富寅,“富寅哥哥!”
费莫富寅浑身颤抖起来,眼中全是悲伤,“尔佳,你这是要剜我的心吗?”
何灵咬着牙,声音从颤抖的牙齿里一字一顿地冒出来,“富寅哥哥,那一盏走马灯,我留在了尼玛察府上。”
费莫富寅颓然倒地,“尔佳……”
忽然费莫富寅又打起精神来,“尔佳,没有关系的,那一盏走马灯你留在了尼玛察府上,我还有很多盏走马灯呢。我们的从前,你留在了尼玛察府中,我们的将来,还在我的手上。”
何灵摇着头,拼命抑制不停打颤的牙齿,“富寅哥哥,你说得对,我心里有你,我心中一直都有你。你这么美好,你这么善良,你是我的守护神。”
费莫富寅又准备打断何灵。
何灵伸手捂住费莫富寅的嘴,“富寅哥哥,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人。且不说你如今功成名就,就算是从前,你也是多少女子打心眼里欢喜的良配。”
这是何灵第一次对费莫富寅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费莫富寅将自己的手覆在何灵的手背上,没舍得将她的手拿开。
何灵一鼓作气将心中的话说完,“富寅哥哥,你如今正当壮年,家世、人品、功名,无一不是绝佳。富寅哥哥,我早已入了深宫,早已生儿育女,我早已将我们的过往和未来留在了尼玛察府上。富寅哥哥,我早就负了你。”
费莫富寅轻轻地摇头,又舍不得将何灵的手从自己嘴上拿下,从喉咙里“呜噜呜噜”地想说些什么。
何灵只装作没看到,接着说,“富寅哥哥,我负了你。但是我还是想请求,请你不要将自己的心封闭在过往。请你看看世间有多少良家女子名门闺秀,她们值得你将满心的柔情和温暖交给她们。”
费莫富寅继续摇头,眼神倔强又温柔地盯着何灵,伸手摸了摸何灵的脸,看何灵没有拒绝他,双眼亮晶晶似黑宝石。
何灵知道自己的举动其实不恰当,不是从自己贵人的身份来说不恰当,而是从为费莫富寅好的角度来说不恰当。
可是,这是俩人的最后一面,何灵任性地想给费莫富寅一些从来没给过的温柔。
何灵微笑着说,“富寅哥哥,今生咱们是错过了。原本我以为能陪你走过这一生,能为你生儿育女,能陪你看尽世间种种。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我都愿陪你一起走过,我愿给你温柔守护,我愿给你一世安稳。”
费莫富寅激动地双手抚住何灵的脸,拼命点头。
何灵摇着头,“可是啊,富寅哥哥,我错过你了。富寅哥哥,请你将我深埋在心底,去寻一户名门闺秀,娶她为妻与她相携相守一生。那些你曾想给我的欢喜和幸福,请交给她;那些我想为你做的事,也请她替我完成。”
费莫富寅摇头。
何灵笑着说,“富寅哥哥,我想你幸福。原本我以为,我能给你幸福。可是,我已经错过了你。富寅哥哥,我希望你幸福,不管这幸福是不是我给你的。所以,富寅哥哥,请带着我对你的祝福,和我们不能携手一生的遗憾,好好地与另一个女子幸福一生。只要你幸福快乐安宁健康,我就安心了。”
何灵放开覆在费莫富寅嘴上是手,轻轻地又拥抱了一次费莫富寅,“富寅哥哥,请记住我说的话,请答应我。”
费莫富寅紧紧抱着何灵,头埋在何灵肩上,闻着何灵身上的味道,瓮声瓮气地说,“尔佳,你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