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迷糊中,有人轻轻摇了摇何灵,耳边是苍老而慈祥的声音,“何灵,醒醒,该喝药了。别再睡了,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何灵伸脚勾了一下费莫富寅的腿,富寅哥哥还在,那就好,只要他还在,一切都好。
虽然心里安慰自己,只要费莫富寅还在自己身边,那就一切都好,可是眼角却滑下了大滴大滴的泪水,沿着眼角浸湿了枕头。
费莫富寅温柔的声音响起,“尔佳,怎么了?不是说过了吗,只要在我身边,就不许你想不开心的事。若是跟我一起你都不开心了,那不是说我很没用,让你过得不快乐?”
说完,费莫富寅伸出手温柔地将何灵眼角的泪水拭去,哄孩子一样哄何灵,“尔佳,你是不是想吃桂花糕了?大夫说了,等你身子平稳一些,什么都可以吃的,只是再不能像从前一样吃到饱了。尔佳乖,不哭不哭啊,再过半月,你就可以吃桂花糕了。”
一边说,一边轻轻将何灵揽入怀中,“尔佳,我的尔佳,你不要害怕,我在的,我一直都在。”
何灵带着哭腔轻喊道,“富寅哥哥……富寅哥哥,我好害怕,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
富寅一边轻拍着何灵的后背,一边安慰她,“我在的,我一直都在,你害怕了,就到我怀里躲一躲,你想躲多久都是可以的。我一直都在的,你不用转身都能看到我。”
费莫富寅的话让何灵哭得更厉害了,“富寅哥哥,你不要走……富寅哥哥……”
耳边又有人摇了摇何灵,还是那个苍老而慈祥的声音,“何灵,醒了,该起来喝药了。”
何灵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一颗地从眼角冒出来,“富寅哥哥,你不要走……”
苍老而慈祥的声音叹了口气,“何灵,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何每次都这样折磨自己?在梦中,难道不是该学会接受吗?”
何灵拼命告诉自己,我听不到、我不知道,费莫富寅没有死,他还活着,他跟尼玛察尔佳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生活如他所愿,夫妻和睦,孩儿调皮顽劣,岁月莫不静好。
这就是费莫富寅的生活,这不是梦,这就是真实的。
眼角的泪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
苍老而慈祥的声音继续说,“何灵,你可以难过,但是不要这么无休止地折磨自己了。坚强一点,以后还有更多的苦难等着你。”
何灵翻了个身,堵住耳朵,假装自己没听到,把脸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哭起来。
苍老而慈祥的声音又叹了口气,“何灵,你若是还没准备好,那你再睡一会儿吧。你放心,我在的,一直都在。若是有事,你叫一声,我便应你。”
这话与费莫富寅所说的话何其相似,何灵无声地啜泣着,身子弯得像只被煮熟的虾。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灵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何灵又到了一个开满梅花的园子门口。
梅园?这是回到迷途了?
左右望一望,是梅园,真的回到迷途了。也好,就算富察氏的梦境中什么都没有获得,只要离开了,也好。
过了片刻,果然听到有人弹奏《高山流水》的声音。
何灵叹了口气,又是他。
这人到底是谁?桃花姑娘叫他主人,他到底是桃花的主人还是迷途的主人呢?
果然一切就如同在迷途第二层的场景重现一般,又是那个一身纯白袍子的男子背对自己,手指翻飞,弹奏古筝的还是他。
男子转过身来,懒洋洋地微笑着。
男子一身纯白袍子,脖子上围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领,头上绾着一个书生的髻子,髻子用一支白玉簪子绾起。
果然是他。
何灵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青玉簪子果然在自己头上。
男人五官十分标致,面如中秋之月,眉如墨画斜插入鬓,鼻梁高挺,唇色绯然。高大挺拔的身躯,在一身纯白长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清秀挺拔超凡脱俗。
这个超凡脱俗的男人真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但他身上始终散发出一种让何灵觉得害怕的气息。
男子脸上浮现出慵懒又闲散的微笑,眼神斜斜地上挑着,有目空一切的傲气又有玩世不恭的魅惑,有令人不安的危险,更有让何灵无力抗拒的力量感。
已经是第二次在梅园见到他了,何灵也不打算挣扎了,径直走过去打招呼,“这位......公子......可是有事?”
邪魅男子懒洋洋地看着何灵,“何姑娘,你是否以为这里是梅园?不是,这里还是富察氏的梦境,你没有回到迷途。”
没有离开梦境?那为什么会看到他呢?难道他进入了富察氏的梦境?还是自己在做梦,他进入了自己的梦境?
何灵挤出一丝微笑,“既然还没有离开梦境,那就再等几日吧,总是能够回到迷途的。这位公子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