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刚进来就要挂掉?何灵对自己的新身份一点信心都没有了,谁知道是个什么倒霉蛋啊。
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等缓过劲来,再想想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沙哑的女声在自己耳边轻轻喊道,“小泥巴,来,喝水。”
说完,有个温暖的怀抱将自己抱了起来,靠在她的胸前,有一个冰冷的草质水杯口塞进了自己嘴里。
何灵嗓子早就烧坏了,听到有水,赶紧张嘴“咕嘟咕嘟”喝了两口。
这两口水一喝下去,何灵立刻咳嗽起来。
这是生水啊,还是没烧过的生水,里面还有沙粒的感觉,喝下去更糟糕啊。
沙哑的女生在何灵胸前抚了抚,“慢点喝,慢点喝,没事的,小泥巴,有水了,咱们有救了。”
本来还只是预测自己比较倒霉的何灵,听到这句话心都凉了。
有水了……有救了?
看来自己这次的身份更糟糕了,还不知道遭的什么难呢。
而且,听听自己的名字,小泥巴……好接地气啊。
沙哑女生又把冰冷的草质水杯口塞进何灵嘴里,“小泥巴,再喝一点,喝一点就没那么饿了。再等一会儿,咱们得赶紧走了,不然等天亮了,人太多目标太大,咱们赶不到城外。”
这一次何灵的心彻底凉透了,喝水就没那么饿了……人多目标大赶不到城外……这是闹饥荒啊?
怪不得浑身乏力软绵绵的呢,这到底是饿了多少天了?
糟糕,自己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大难,怎么活下去?
“咕嘟咕嘟”,何灵又灌下两口沙粒的生水,先活下来再说吧。
沙哑女声在何灵脸上拍了拍,“小泥巴,快醒来,走啦。”一点没手下留情。
何灵被打得有些懵,抬手揉了揉眼睛,勉强睁开眼睛。
眼前一个满脸黑灰的……女子?
眼前这人包着块灰扑扑看不清原本颜色的头巾,脸上全是黑灰,脏得这么彻底,应该是特意抹上去的。
身上是藏青……或者藏蓝……反正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大袄子,袄子上尘土、黑印、补丁又补丁。
肩上搭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兜,腰间缠着一条粗草绳,草绳上挂着些布条。
腿上同样是一条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棉裤,同样的尘土、黑印、补丁又补丁。
脚上还有一圈圈绑腿,绑腿上插着一圈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袋子。
也不知道是穿得太多还是身材魁梧,何灵一眼之下没能看出对方是个女子。
但从方才那沙哑的声音可以判断,应该是个女子。而且,她有一双极美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目光炯炯。
虽然只看得到她的一双眼睛,何灵还是能感觉到这是个善良又能干的女子。
再看看自己……小孩儿?
这次自己又是个孩子……何灵心底叹了口气,也许上一个梦真的怪不着陈晓峰吧,毕竟五个人,只有她的身份最糟糕,遭遇也最闹心。
怪不得这黑灰女子叫自己小泥巴啊,浑身灰扑扑脏兮兮。
何灵还说别人身上的衣物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自己身上的更脏,脏得都起了一层厚厚的垢,岂止是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不用说了,脸上肯定更脏,估计这黑灰女子也不一定知道自己是男是女了。
抬起手一看,好家伙,这双手……得有半年没洗过吧?也是腻着厚厚一层泥垢,似乎一举一动间都在掉渣土。
是了,叫小泥巴是没错的,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干净的地方。
黑灰女子收起草编的水壶,一个甩身,将水壶挂在了腰间。
伸出黑乎乎的手,拉了一把何灵,“小泥巴,发什么呆呢?走了,咱们现在就走,还不知道能不能在天亮前赶到城门口。再不走,只怕难民越来越多,咱们就算赶到了,也不让咱们进去了。”
果然是遭了难,果然是在逃难。
只是,这是什么时代呢?
何灵左右看了一圈,这大概是个废弃的破庙,除了有四面墙,也看不出有什么时代特征的建筑。
因为天色已晚,地上东一堆西一伙,横七竖八地躺着些人。
从穿着来看,都是些穷苦人家的流民,也都同样衣衫褴褛灰头土脸。
唯一能让何灵粗粗判断一下并非现代的,是一个老妇人,即使是逃难,她也将头发盘成高髻。只是一路辛苦奔波,高髻早就没了原本的高贵之感,反而有一种破败的落魄感。
何灵心中暗暗叫苦,如果不是现代的梦,那逃亡的日子真是会死人的啊。
活下来,活下来,不管怎么样先活下来。
这个黑灰女子看起来不错,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跟紧她。只要她不放弃自己,应该能把自己带到安全的地方。
何灵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黑灰女子伸手拉了何灵一把。小心跨过身边弓着身子睡着的难民,走到另一个难民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小海,走了,别睡了,咱们走。”
低下身子也是一拉,将一个睡眼迷蒙的难民提了提。
不过这个难民可比何灵高大魁梧多了,黑灰女子提不动他,又拍了拍他的脸,“小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