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灵趴在年轻男子的肩头观察那小男孩儿。
这小男孩也是十分沉得住气,一路上不管师徒二人如何安排、如何询问,他始终一言不发。
现在进了剑冢,看到这些机巧的机关设计,他依然一言不发,不过他也是对剑冢的设计十分好奇的。
初时何灵一个劲地注意如何出入剑冢,不停地问师徒二人问题,但是这两师徒也不知道是嘴紧呢还是嫌何灵人小,也没说出什么重要的东西来。
自年轻男子说出要等到十八岁完成了出师任务才能离开剑冢,何灵也没心思仔细研究了。
反正自己如果不能留在剑冢,那立刻就会被送出这地方;若是能留在剑冢,那也是是多年以后才有机会来学习出入之法了,现在没必要再研究了。
那小男孩刚开始被老人抱在怀里行过水面,如今又将他放了下来,牵着他慢慢地行过这桃花林。
小男孩儿皱着眉头先看了一遍年轻男子的步伐,又仔细看了一遍白发老人的步伐,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问题。
何灵已经知道师徒二人将这男孩和自己救下,皆是因为两家都遭了神隐门灭门之祸。
自己是因为刚进梦境,还没来得及对周家产生感情,纯属是想赶紧离开那个恐怖的地方。一路上话多也是因为师徒二人给了自己太多信息,反而让何灵有些担心不能留在剑冢了。
这小男孩子既然是白发老人执意要救下的,肯定是能够留在剑冢了的。
他始终不言不语,是因为目睹了亲人被屠留下心理阴影呢,还是因为他是梦主在思考问题呢?
如果他因为身怀血海深仇而发奋勤学苦练,自己跟他同样遭遇跟着他一同学习反倒是提高自己功力的绝佳办法;如果他是梦主,自己跟在他身边就算学不到精进的武术,至少这个梦里一定能获得极高的能量了。
不管从哪个角度,不离开这个小男孩身边都是最好的探险办法了。
神隐门自然这么高调地灭门夺人宝物,必定树敌无数,这一定是一条最关键的线索。等学成出师之日到江湖上去行走,一定能找到朱幼安、陈晓峰他们的。
到那时,自己一定不会拖累他们了。
何灵一边盘算自己的未来,一边反复打量小男孩。
走出桃花林,那男孩子忽然抬头看向何灵,眼神里有不同于孩子的算计和思虑。何灵被他这么猛地一看,吓了一跳,赶紧缩回到年轻男子肩膀上。
男孩子看着何灵的怂样,忽然咧着嘴笑了,倒是笑得十分天真的。
这一笑反倒让何灵觉得十分心虚了,这哪里是孩子啊,分明是个成人啊。
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心思竟然如此深沉,这不是一般人啊。
转念一想,自己一路上说了这许多话,显摆了这么多,又哪里像个孩子呢?说不定这男孩子也在心里盘算自己到底是不是妖呢。
这样一想,何灵又伸长了脖子盯着男孩儿看,男孩儿也毫不示弱地盯着何灵看。
两人你来我往地互相打量起来,直到白发老人慈祥的笑声响起,“这两个孩子倒是一对瓷娃娃,一样的可爱呢。咱们这就进了大殿,待会儿你们可都得乖乖的啊。孩子,你这一路一言不发我们自然是知道原因的,你已经省事家中又遭此大难,要是还能这般说笑那这隐忍的功夫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不过,待会儿见了师祖伯,你再难过也得说两句话啊,咱们剑冢拜师,怎么着也得叫一声师父的。这是规矩,你只要叫了这一声师父,师祖伯绝不会为难你的。”
男孩子听了白发老人的话,轻轻点了点头,依然没有回答,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何灵看。
年轻男子叹了口气,“师父,这男孩儿我倒是不担心的,虽然他一路都不说话,但看他骨骼清奇,师伯一定会喜欢他的。”
“河斗,这女娃娃的事,咱们不急的。就算今日你师伯驳了,只要不是即刻将这女娃娃送出剑冢,咱们总是能够有办法让你师伯回转心意的。我知道你想收这女娃娃为徒,也好,我倒想看看这鬼机灵的女娃娃练武会不会有些天赋呢。”
何灵一边看小男孩儿一边接话,“师父,师祖,那师祖伯有些什么兴趣爱好啊?咱们可以来个投其所好啊,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嘛,师父师祖都这般讲道理,那师祖伯也不会难为我这个小娃娃的。”
“丫头,我刚赞了你两句坦坦荡荡光明正大,你怎么也学得这么世故了?”
“师祖,若是婉儿长跪在师祖伯的面前,他会不会心软留下婉儿?”
“这个......大概是不会的。”
“对啊,师祖,你也知道师祖伯这样谨守规矩的人,我若是长跪不起能留在剑冢,又何必想这些让师祖不高兴的办法呢?说起来,我这么直接了当地问师父、师祖,也是够坦荡的了吧?”
“小丫头,你这哪里是坦荡啊,根本就是滑头啊。”
“师祖,咱们剑冢多半都是师父一样的古板之人,你老人家跟前都没有一个两个滑头一点的逗你一笑,真的很遗憾的啊。什么样的徒子徒孙都要有一点的啊,婉儿心眼儿也不坏,不过就是行事稍微机灵了些,这不正好弥补了师父的古板之气吗?”
年轻男子咳嗽了起来。
白发老人笑了,“小丫头啊,说你聪明吧,你这也不叫聪明,哪儿有当着你师父的面儿,说你师父古板的?当心你师父罚你啊,小丫头,我跟你说啊,咱们剑冢可是有一百多条规矩呢。若是你再这般跳脱,一天天有得挨罚的。”
“啊!!师祖,咱们剑冢与世无争地偏安一隅,为什么还要难为自己的徒子徒孙?这一百多条规矩,别说是遵守了,就是背下来咱们门规也是不容易的吧?”
年轻男子“噗嗤”一声笑了,“师父,这孩子再机灵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你可不要再这样吓唬她了。”
说话间,四个人踏进了一间大殿。
两名与年轻男子穿着相似的男子先是给白发老人躬身行礼,“师叔。”
又给年轻男子行了礼,“河斗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