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灵一看金果儿堂而皇之地举着一封信,心中又好笑又好气,自己到底不如翼公子会教导人啊。
小翠是翼公子挑给自己的人,从前用着只觉得十分服帖顺手,基本上不需要何灵交代什么,她就能将所有事务打点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何灵充分享受了作为一个首领的提纲挈领作用。
当然,既然是翼公子培养的人,自然对翼公子会有些感情些。
就比如现在,影月军兄弟不管是金人还是北人,都对何灵十分信服。
这种信服现在看来是件好事,可若有一朝何灵背叛了翼公子,那辛辛苦苦筹建的影月军可就完全被何灵带走了。
翼公子这么多年的谋划,都算打了水漂了。
何灵心中都有矛盾,更不要说小翠了。
何灵苦笑一声,到底对小翠感情更深些,便是到了如今,何灵还是会拿小翠的标准来要求金果儿,其实这对金果儿十分不公平的。
且不说小翠是翼公子万里挑一特意选出来的,便是小翠接受到的教导也比金果儿高明了许多。
自己对金果儿的指导原本就十分松散,从来没有拿一个谍者的标准要求过她,她怎么可能意识得到呢?
金果儿翻过来翻过去地看了看手上的那封信,“大人,树哥说影月军兄弟里有人递来一封信。”
听了这话,何灵更无语了,果然,人数扩充得太快,什么人都能混进来了。
今天是随便谁都可以给我递信,明天会不会随便谁都可以给我投毒了?
北人从来没跟何灵有过生死之交,只凭狗娃、菜头他们一个听起来很无厘头的传说,就投身到敌对阵营中。
本身这件事就十分可疑,何灵的人头再不值钱,还是有很多人想要的。
比如夕公子、宣公子,当然,还有可能那个说着结盟,却随时会解盟的纳西亚大汗。
何灵自己没有意识到,她下意识地将金天子和赤乌公子排除在外,在她心中,金天子和赤乌公子跟翼公子一样,不会害自己了。
从这件事来看,须得加强对影月军安全意识的训练了。
不然哪天自己回来,屋里有个惊吓等着呢?
金果儿晃了晃手中的信,还挺大声地喊,“大人,有封信呢。”
何灵长叹一口气,是得好好教教他们了。
从金果儿手里接过信,触手之间,何灵就明白了,这不是北地的信纸,而是金地一染居的上好信纸,一染香。
一染居的信纸、宣纸、墨、朱砂等等文房用品,那是整个金地最好的东西,尤其是其中的一染香,那是只有诸侯公子才能用的纸。
这一染香特别之处就在于,它染制的过程中明明没有加入任何香料,所有原料都是金地自产的树木,可合在一处偏偏就有了一种与众不同的香味。
这香味既不是墨的味道,也不是加入的香料,据说是他们特意用了一款只在金地种植的植物。
这一染香不过多了这一味香味,价格却翻了几番,之所以只有诸侯公子用得起,那也是因为一个字,贵!
翼公子与自己书信来往了这么几年,从来没有用过一染香的纸,更不要说镶了金丝的一染香信纸了。
不管这封信是谁给何灵的,那人的财力都是十分惊人的了。
在何灵的教导下,金果儿是识得许多字了的,她到底记得何灵是影月军首领了。
“大人,金果儿办事不妥当,请大人责罚。”
“怎么了?”
“大人,方才我拿了这封信,只觉得入鼻一股清香,十分难得,肯定是个有头面的人给大人送的信。就是因为这香,让金果儿忘了翠姑娘平日里的教导。”
还好还好,自己虽然懒散了些,小翠倒是想得周到的。
“你都忘了什么了?”
因为何灵蒙了面,金果儿不知道何灵心中所想,但既然小翠教导过她,必定是给她讲过其中的厉害关系。
“唉,大人,你是咱们所有人的希望。咱们有多盼着你好好的,别人说不定就有多盼着你出什么事呢。”
“这封信若是有毒,那我可就是让大人危险了。”
“这倒是没有毒的。”
“那是这次运气好啊,这次没毒。谁知道他们下次会用什么法子呢?金果儿不如翠姑娘小心,还得多多跟翠姑娘请教呢。”
“还有一事。”
“大人你说。”
“金果儿,咱们影月军中,怎么会兄弟替别人传信呢?”
“对啊,那不是说,这人名为影月军兄弟,实则是别人安插在影月军中的棋子?说是棋子还好了,如果是来打探消息的,可如何是好?”
“所以啊,你说树哥说是影月军兄弟给的信,那么你是不是该追问一下,到底是谁给出的信?他为何会得到这封信?咱们影月军虽不说水泼不透,但也不至于莫名地来了个人,咱们都不知道吧?那这封信到底是怎么送进来的?咱们怎么不知道呢?”
何灵一连串的问题一出来,金果儿脸上的汗淌了下来,“大人,是金果儿想得不周。”
“既然知道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倒是可以将这中间的漏洞好好想一想,日后如何防范类似的事发生。”
“大人,金果儿知道了,这就去查一下这封信到底怎么来的,尤其是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渠道。”
“联系渠道自然是有的,只是这事......算了,等我先看完这封信吧。”
一拆开信,何灵放心了,原来是赤乌公子。
想他连庆山雪片都能得,这一染香的信纸也算不得什么了。
何灵原先以为北人纷纷加入影月军是狗娃、菜头他们大力宣扬自己影月仙使徒儿一事带来的福利,却不知道原来赤乌公子利用他在北地的影响力,帮何灵做了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