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跌坐在座位上,就刚刚那么一会儿他额前已经有了湿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目光虚浮,姿态狼狈。听见成中这话他抬了眼,里面光芒暗淡,缓缓说着:“不管如何,这里不是六王府,不许乱说话。”
成中赶紧点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的他发病。
刚刚他们的动静不小,惹的不少人侧目,碍于常遇的身份还摆在那儿不敢大声议论,只是眼中的情绪已经足够明显了。
哦,这就是那个羸弱多病的废物六王爷常遇。
还真是何传闻如出一辙。
不用猜都知道,他们会怎么想自己。
常遇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声音喑哑,神色平静,眼底却有些落寞:“走吧。”
他早该习惯的,这样的讨论,这样的悠悠之口。
成中不敢多言,亦步亦趋的跟在常遇身后,生怕他出什么事。
“明明也不是个小孩子了,居然还要人寸步不离的伺候着,六哥还真是架子大。”
刚刚走了没两步常遇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女孩儿的尖锐声音,里面浓烈的讽刺毫不遮掩,让他脸色越发苍白。
“王爷!”成中有些担心,回头一看果真是常戚。
常遇摇了摇头,步子只停顿了一会儿,随后继续向前走着,对身后的常戚的怒吼恍若未闻。
“常遇!”小姑娘面子上挂不住了,大声叫了一声,见那人还是不理自己气的用力将手中的茶杯丢向他,面上闪过一丝厉色,语气阴冷:“你给本公主站住!不就是一个废物而已,谁允许你忽视本公主的?”
茶盏在常遇身后半步的地方应声而碎,滚烫的茶水四溅,有大半都到了他的狐裘上,洁白无瑕的披风上立马染上了一片淡黄,看着格格不入而狼狈万分。
常遇终于停住了脚,前殿里所有人都被这一场变故吓的噤了声,都看着处在事件中心的两个人,不敢再言语。
就连常戚身旁的陆苒姣也被她突如其来的脾气骇的后退了小半步,随后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站到了常戚身旁,同她一起怒视不远处那个看着就柔弱不堪的男子。
“忽视嘉乐公主吗?”常遇轻声说道,刚刚咳嗽过的喉咙还有一些不适,连着声音听着都喑哑了些。他回了头,目光却是对着一旁像看好戏的常悦,笑着说道:“四王爷也觉得,我必须得回应嘉乐公主吗?”
常悦看好戏的目光就这么滞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眼看着自己那个病弱的六弟,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一个温和知礼,一个探究玩味。
许久后,常悦放下酒盏,对着怒气冲冲的常戚抬了抬手:“嘉乐,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那是你哥哥,你给我放尊重些。”
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常戚气红了眼,虽有些不服气却还是无法反驳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亲生兄长。只得跺了跺脚,转身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常遇这才脱下狐裘,只穿着长袍往外走。
“王爷,您这……”抱着狐裘的成中有些不知所措,快步跟了上去,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您先披上这个啊,不然您又得染风寒……”
“不用了,”常遇突然回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前殿里的小姑娘,嘴唇的弧度都带了讽意,声音不大,依旧一字一顿的说道:“已经脏了,本王就不要了。”
染上了别人印记的东西,即使再喜欢再缺乏,常遇都不想再碰了。对人对物,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