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安宛里的下人早就被周氏谴去前厅帮忙了,只留下了一个烧火丫头和苔芗在。常溟轻车熟路的将怀中的小姑娘抱进她的闺房,而后慢慢取下她身上的披风,将小姑娘放在了床榻上。
不同于浮曲阁禁闭室床榻的湿冷,沈槐衣的房间整日烧着暖炉,檀香缭绕里干净温暖,让她疼的紧皱的眉头都舒展了些。
大约是感觉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沈槐衣整个人明显的放松了些,额前的鬓发已经被汗水浸湿粘在了她面颊上,她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常溟低头还能听见她清浅的呻吟。
鲜少有悲伤情绪的男子再一次红了眼眶,他没办法去想象槐衣被周氏抓在浮曲阁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苔芗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上面搭着几条干净的手帕。
“奴婢给二小姐处理一下伤口,王爷先出去吧。”她说着,将帕子浸湿温水后贴在沈槐衣额头,目光向下瞧见她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心头疼了疼。
常溟微微颔首,虽然他是想等着小姑娘清醒过来,但她毕竟方才及笄,不妥当。
他会正大光明的把她娶回家,从来不需要也不屑于偷偷摸摸。
这是常溟藏在心底的愿望和欲望。
另一边的及笄宴上,宋源昌发现自己消失许久的小儿子突然钻了出来,神色一顿,压低声音问道:“你去哪里了?我不是让你跟着我不要在将军府乱跑吗?”
“随意逛了逛。”宋以木敷衍过去,脸上全是不想同他说话。
宋源昌气笑了,不过很快他身旁就有人出现,只得将宋以木的事情放到一边,专心和别人周旋。
宴席间觥筹交错,碰撞出虚晃的恭维。宋以木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一切,脑海里不知怎的就想起方才小姑娘镇定而决绝的面容来。
“你将茶杯摔碎,然后在我手臂上划几道伤口,越深越好……罢了,轻一点多划几道就行了,然后从浮曲阁后面溜出去,别管我,你先离开。”明明心底害怕的不行,却依旧口齿清晰的在找后路。
当时的宋以木是真的有些惊讶,用碎瓷划伤她自己?这小姑娘这么会玩儿吗。
“你别犹豫了,我自然有办法保护自己,我手臂还不能动,你来帮我。”小姑娘见他一直没有动作明显急了些,“你只要管自己脱身便好,剩下的我自己有分寸。”
想到这里宋以木没忍住勾唇笑了笑,将军府的这个二小姐外人传言身娇体弱不受宠,甚至愚钝蠢闷,可实际上他见到沈槐衣远不是外人传言的那般。
聪明伶俐,临危不惧,甚至有超脱世俗的情怀。
自己划伤她的时候力道虽轻但用了些技巧,不至于留疤但流的血够她好好补一阵了。
周氏饶了一个大圈悄无声息的又回到了她的玉清小筑里,她知道沈槐衣就在浮曲阁中,自然不可能像她说的那般去世安宛寻她。
“气死我了,沈槐衣这个小贱蹄子,果真和她那过世的老娘一般!”周氏一回到玉清小筑里就砸了手上所有能砸的东西,美丽的面容狰狞起来,愤怒吞噬了她所有理智。
苔欢和一群服侍周氏的婢女丫鬟们跪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周氏会迁怒她们。玉清小筑充斥着女人尖声的怒骂和瓷器被砸到地上的噼啪声,一声接着一声震荡着
“总有一天,我会让沈槐衣后悔,”周氏厉声吼着,眼中全是恶毒的光芒。
沈……槐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