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沈槐衣心里下意识紧了紧,没由来的想起自己及笄宴上被他搭救的场景,第一次觉得和他呆在一起有一些局促,欠身行礼后低声说道:“您也要去书房吗?”
常溟轻轻的应了声,向前几步站到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小姑娘明显有些躲闪的眼睛,声音一如既往的又沉又冷:“二小姐好像很喜欢六王爷。”
他声音平铺直叙,仿佛已经认定了一般。因为这小姑娘方才一直在同他病弱六弟说完,将他忽视的彻彻底底。
还笑的那么温柔。
“六王爷吗?”沈槐衣一愣神,有些没反应过来,半晌后才回答道:“那是因为我觉得六王爷挺……可怜,自幼丧母又在这昭城无依无靠,方才同我说话的时候竟然不自觉带了一些怯弱。”
她说的是实话,常遇大概是被欺负惯了,对谁都和和气气,就好像不管是谁都可以随意欺辱他一般。虽然常溟这话说的奇怪,可是沈槐衣还是下意识和他说了实话。
常溟眼底情绪复杂,片刻后归于平静,只不浅不淡的应了声,只是原本紧握的手慢慢舒展开了。
“去书房吧,沈将军有事要说。”常溟低声道,言语里辩不出喜怒,说罢便提脚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沈槐衣愣了愣,回过神后提着裙摆也快步跟上,目光带着疑惑和不解,落在常溟宽阔的后背上,然后神情一滞。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九王爷这背影透着一股子难以言明的……愉悦?
什么鬼。
沈施翼早早便等在了书房,面前摆着一方青石砚台,模样平庸无奇,颜色暗淡无光,甚至隐约可见里面细黑的杂质。这不是一方好砚台,沈施翼心想,将中指放到砚台边缘轻轻刮了刮,闭上眼睛长吐了一口气。
可这砚台却是他的织鹤留在世上唯一的东西。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织鹤生前最喜欢的可就是舞文弄墨了。
他的手细细抚摸过青石砚台的每一个角落,眼睛里沉淀着浓稠的思念,仿佛要透过这个小小的砚台寻找到什么人一般。
等沈槐衣和常溟到了书房的时候,青石砚台已经被收拾好,眼底的情绪也处理的干干净净。
“阿蓦呢?”沈施翼在并肩而行的两人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沈蓦的身影,皱眉问道。
沈槐衣提着小裙子撇嘴告状:“大哥走的时候被嘉乐公主缠住了,一时半会儿应该过来这里了。父亲有什么事情要说的直接说吧,到时候再转达给大哥便是。马上就要用午膳了,可不能耽搁太久。”
看这趋势,常家三兄妹是会留在将军府用膳的,虽然沈槐衣觉得除夕跑别人家蹭饭不太礼貌,奈何秦楚人好像没有这个自觉,大概在他们眼里除夕最重要的便只是那天夜里吧。
沈施翼微微颔首,神色正经起来,沉声开口:“四王爷常悦似乎有意做此次剿灭计划的领头羊,我们自然是会适当的后退一步寻一个万全之策,不过若是风头全被他分担过去似乎对我们也不太妙。”
常悦野心明晃晃的摆在那里不让人注意都难,他也算有脑子,朝中被他笼络的大臣不在少数。这次剿灭最后的好处如果都让他一人得全了,那最后的储君之位也没什么好挣的了。
但是,将军府保持的是中立态度。
一下子地位就会很微妙。
沈施翼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沈槐衣侧头想了想,随之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