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芗撩起帘子给了一块儿碎银子,低声说道:“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车夫也没说什么,收了银子便将破毡帽戴好,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等着他们下去。
沈槐衣心情有些复杂,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下了马车。
昭城的人对常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敬畏之心,连他的府邸都不愿接近,生怕染上了晦气。可是分明,给他们如今安宁生活的也是他啊。
于是,等常溟火急火燎恨不得长一双翅膀迅速赶到小姑娘面前之后,他就敏锐的发现沈槐衣情绪不太好,当即慌了神,想也不想的问道:“怎么了槐衣,可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打回去?”
你别害怕。
沈槐衣站在九王府的前厅里,闻言微微摇首,回眸看了一眼身后明显有些紧张的苔芗,让她和行风先下去。
苔芗乖巧欠身,行风走之前反倒给常溟使眼色。王爷,拉近距离的时机到了,您能不能在今年娶得美人归可就看您自己了啊……
常溟却没心思看行风,他满眼都是沈槐衣。小姑娘平日里总是温柔散漫的模样,鲜少会像如今这般疑惑不解中带了些许无助。
他的小姑娘是个坚强聪慧的女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怎么了?”常溟让人关好了门窗,这才低着头轻声问着,“槐衣怎么不高兴了?”
沈槐衣不知道这男子心里头已经将她想象成在外面受了委屈不敢说的小可怜,她其实只是很纠结罢了。
“我在想石薇柔,她身后事整个石家给她撑腰,又有两个孩子在眼前嗷嗷待哺,她怎么会忍得下心做李钊的替罪羊?”
这个问题她想了一路都没有想明白,因为最后审问和拟罪状的人都是常溟,所以来九王问他再合适不过了。
常溟将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好几遍,发现小姑娘眼睛里的确没有委屈巴巴的意思后心里头松了一口气,语气里却隐隐透出失落来,回答道:
“石薇柔就是为了自己的两个孩子才愿意为李钊挡枪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李钊和陈荷玉勾结着借李钊的官威强行掠走寻常人家的幼童,犯得上斩首的罪,但是一旦李钊出了事,凭石薇柔要如何养活那一个大家子人。”
飞鸟尽良弓藏,孔雀还会东南飞,哪怕常令松公私分明不会因此牵扯到李钊的九族,可到时候石薇柔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反正两个孩子还小,离了母亲最多哭闹几天,很快便会有新的人来接她的班,继续做李钊的贤内助。
“可是李钊都已经那么有谋略了,他为何一定要石薇柔呢?”沈槐衣消化着常溟话中的意思,抬头望着身旁的男子,眼睛里波光潋滟:“莫非是陈荷玉?”
沈槐衣的眼睛里乌黑浓稠的仿佛夜色,猛的抬眸看着你时让常溟险些说不出话来,他停顿了许久才说道,“陈荷玉心里记恨李钊对她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所以到死也试图拉着李钊垫背。”
这样说来,人物情节居然和原著出奇的吻合起来,《槐衣残局》中陈荷玉和石薇柔也是相继死去,居然都是以李钊为中心。
陈荷玉死在李钊的见死不救上,石薇柔死在李钊的拱手让人。
原著中的陈荷玉老巢被大理寺剿灭,李钊冷眼旁观,可还是做足了样子,陈荷玉甚至到死都还爱他。这一次会恨上李钊,沈槐衣功不可没。
不过与原著相差无几的结局,还是让沈槐衣不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