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了眼睫,挡住眸子里的黯然情绪,停顿了良久方才继续说道:“这次没能参与父兄的葬礼是因为我在外头办事耽搁了,皇上知道以后说答应二哥一个要求,于是我思来想去,觉得整个将军府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所以我……”
“二哥直说便是。”沈槐衣说道,声音很轻,她并不觉得沈绥会害自己,只是担心自己这有时候犯蠢的二哥被人欺骗。
沈绥抬眼看她,目光中带了小心翼翼,说道:“我为了你求了一段姻缘,虽然不算多么荣华,可那个男人至少能保你余生无忧,就算有人想要加害于你,他也可以护你周全。”
姻缘?沈槐衣一颤,手指就下意识紧握,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她听见自己颤着声音问他,“同……谁的姻缘?”
这一次沈绥倒是没有再犹豫,背过身闭上眼带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扬声说道:“九王爷,常溟。”
同他?沈槐衣一怔,慢慢抬起来了眼睛。
……
“这些天江湖动荡的很,朕听说出了很多异己的力量,将武林搅得不成样子便罢了,竟然将手伸到了朝廷,倒也是勇气可嘉。”身穿明黄龙袍的男人声音低缓,抬眼的时候眸子里情绪沉浮,最终归于漆黑的平静,仿佛深渊,“方时黔,你身为我朝锦衣卫头领,用不需要朕再多说什么。”
“臣领命,定当不负皇上众望,愿以一己之力,铲除异己,还我朝安宁!”跪着的男人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只是那碎发之下的眼睛周围,是深深的黑色。
皇帝闻言很是满意,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朕听闻你同那将军府已故的大小姐情投意合,奈何天不遂人意你们阴阳两隔,如今将军府只剩下一个空壳,你可愿意护着将军府?”
可愿意,护着将军府。
方时黔衣袖下的双手握的紧了些,他深吸了一口气,良久之后方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地仿佛浸过水:“臣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将军府的那位二小姐同九王爷乃是两情相悦,臣本以为有九王爷在,让将军府众人衣食无忧不成问题。”
他知道自己这话已经犯了忌讳,君王家的事情哪里轮得到臣子议论。可是,方时黔只要一想到将军府便会想起来那个笑靥如花单纯美好的姑娘,明明……他们都要成亲了啊。
“你果然心里头还是放不下沈家大小姐。”皇帝呢喃了一声,双眼虽然略微浑浊,可眸子里分明乘着精光。
他忽略了方时黔的以下犯上,只是叹了一口气,扬手便让他出去了,“罢了,朕乏了,你下去吧。”
“臣告退。”
方时黔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掷地有声,仿佛并没有受到影响。
在他离开的良久之后,高位上的人才似乎回神一般,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声音在空旷而孤寂的大殿里回荡了许久。
“将军府……只怕朕也没有办法保全了。”
两名大将皆战死沙场,如今的将军府就是一团散沙,任谁都可以欺辱。
可怜那娇弱的小姑娘,终究是要折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