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昭城的时候,沈槐衣正在院子里温着清酒,今日是除夕,常溟答应她会早些回来。
银硕并不知道沈槐衣同方时黔的关系,将从阑珊坊里得到的消息告诉她之后,罕见的看见自家王妃微微失神。
“消息可千真万确?”
沈槐衣转头看向她,眼睫落了雪,瞬间化成了水滴,顺着眼角蜿蜒落下,像大雨。
“方时黔……死了?”
怎么会,沈槐衣记不清原著中他的结局,可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三天前的谭海山庄发生的厮杀里,应当是死在乱剑之下。”银硕不明白沈槐衣为何会情绪波动这般大,但仍旧压低了声音汇报,“坊主查过,说是最可能的原因应当是朝廷的放任不管。”
“锦衣卫掌握着昭城安危,常令松早已经对方时奕心存怀疑,正巧这些天江湖的人也不安生,竟被他利用了空当。”沈槐衣拂过眼角的泪珠,眸子泛冷,“他确实留不得了。”
一个只知道算计自己朝臣的帝王,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沈槐衣都觉得的恶心。
“我明白了。”
跟在沈槐衣身边几个月,银硕已经能从她的话中领悟到其中的真意。但她还是有些好奇,“但是王妃,您方才是在难过吗?”
哪怕她仅仅表现出来一瞬间,可银硕还是捕捉到了。
银硕觉得有些疑惑。
在她的印象里,并不知道方时黔和沈槐衣有什么渊源。
对主人的不了解,是银硕失职。
“对呀,我在难过。”沈槐衣勾唇笑了笑,将目光落在火炉上,清酒正温,冒着细细的浮泡。
“我在替姐姐难过。”
那般好的沈知星,若是知道方时黔竟然命丧于此,估计会难过坏了吧。
姐姐总爱哭。
“书房的第三个格子里有我准备的东西,你今日下午出去一趟,将它交到那些人手里。”沈槐衣开口,声音浅淡凉薄,“务必要让他们相信是真的。”
“奴婢知道了。”
银硕应声,垂眸站在一边。
“在这大院闷不做声这般久,应该不会有人真的相信我就什么都没做吧。”她轻笑,把温好的酒斟满瓷杯,轻抿一口,甘甜和辛辣在唇齿间炸裂,碰撞出异样的馨香。
银硕想了想,还是说道,“这酒有些烈,小姐您缓些喝。”
“无事,先去把东西送出去。”
沈槐衣说道,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眸子里氤氲着雾气,不知是清醒还是浅醉。
她原本是不会喝酒的,但自从姐姐父兄接连离世之后,沈槐衣慢慢的磨损着喝两口。
以前总听别人说,饮酒消愁。
不,消不了愁。
只能暂时忘却罢了。
雪中绽放的寒梅艳烈,在冷风中起雾,倔强的不愿离开枝头。于是那一点点斑驳的绯红,硬生生闯进了皎白的人间。
常溟回府的时候,意外的没有看见小姑娘跑来迎他。
“王妃在院中煮酒。”行风附在他耳畔说道,“银硕出府了。”
常溟对银硕要去做什么并不关心,闻言放下大氅,快步往前走。
尽管男人眉眼低沉,可行风还是在那里面看见了几分担忧和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