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把诊完脉象的手,给顾阿蛮重新放回被子底下,竹榻上顾阿蛮面色苍白的像要就此消散。
“蛮蛮儿。”
密不透风的屋子里,黑漆漆的,到处都是洒落的纸钱,到处都是那种绝望的气味。
出不去了。
这一辈子好似也就这样了。
她解了腰带,系了结,想要把自己这错误的一辈子彻底了结。
然后她听到冥冥之中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幼童亲昵的窝在父母怀里撒娇,一声声唤起的乳名无不显示着家人的亲近。
顾阿蛮亲眼见过,顾明鸾这样坐在周氏的腿上,周氏爱怜的看着顾明鸾,叫她“宝贝蜜饯开心果”。
她那时是羡慕极了的。
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喊过她。
可顾阿蛮从小就傲气,要面子,让她走过去给自己讨一个乳名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干脆给自己起了一个。
傻乎乎的小婢女,硬是被命令着喊了她整整一下午。
可是夏椿还是更喜欢叫她主子,除了平时惹她生气,哄她开心,却是再不叫这个名字。
可现在她又听到了。
顾阿蛮好似一整个人都安静下来。
她站在哪里静静地听着,那些被噩梦缠绕的过往,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可怕。
“蛮蛮儿……”
“蛮蛮儿……”
顾阿蛮顺着那呼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往外走。
……
昏迷的人骤然惊醒,瞳孔血丝遍布,犹如针扎刺痛,牵扯着整个脑仁都像被碾碎了一样。
顾阿蛮闷哼出声,周围是朦胧模糊的,像泛黄的画布,让人分不清现实过往。
她睡了多久。
已经记不清了。
无尽的怨恨恐惧犹如骇浪惊涛,将榻上的人带往梦魇深处,久久沉沦,永堕痛苦。
顾阿蛮坐在榻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心口火辣辣的疼着,正想询问夏椿这里是什么地方?
才刚张嘴就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只是这次的血一吐出来,她整个人都觉得舒服了不少。
“主子,你可快把奴婢给吓死了,你要是再不醒来,奴婢就要跟您一块去了。”
顾阿蛮气息依旧很弱,可精神看上去却好了不少,“好夏椿,你看我这不就是又活过来了吗。”
她嗔笑着戳着夏椿的额头,“还是你有办法,竟然想着唤我的乳名把我给叫醒,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要在那噩梦里呆多久。”
夏椿揉了揉被戳的地方,又傻又萌,“奴婢只昨天喝药的时候喊了您,剩下的时候都是柳少师在照顾您。”
“主子您这一觉可是睡了整整两天,再睡下去,明天的丰神节都要错过了。”
“我竟睡了这么久。”
“可不是,宫里的公公已经在门外等了您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