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孙早夭,嘉顺帝下旨以郡王礼厚葬,也算体面。
几日后,元昇领着那婆子回了京城。
同日,崔家老大人被宣召进宫。
“陛下。”他颤颤巍巍跪下。
嘉顺帝手里拿着折子在看。
“崔卿如今好似身子不大好了。”他好似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
崔老大人还跪在地上,“年纪大了,比不得从前跟随陛下四处围猎时了。”
似是想起了以往的景象,嘉顺帝也不由心之驰往。
“是啊,崔卿年岁大了,朕又何尝不是老了。”嘉顺帝轻叹。
“陛下年岁正茂。”他恭敬躬身。
嘉顺帝终于放下了折子,看向他。
“卿说朕正值茂岁?可朕总觉眼睛模糊不堪,已看不清人心了。”
崔老大人心底一沉,没敢答话。
“朕底下子嗣众多,但好在嫡子还兄弟情深,不致血肉相残,前些日子忽闻楚王竟有谋逆之心,朕这个做父皇的也是惊讶了好一番。”嘉顺帝轻笑,却叫人听得心底发凉。
“太子殿下与楚王殿下都是性情中人,看重血脉至亲。”崔老大人说着,心中却很是没底。
真是教子不严呐!
我早便同老二与大孙女说过,千万不可挑拨太子与楚王,他们却恍若未闻!
“崔卿是明白人。”嘉顺帝缓缓出声。
崔老大人来时便大概猜想到嘉顺帝召他来所为何事,他躬了躬身子,“陛下仁慈,臣教子无方,才惹出这些事端,臣深感对不住陛下,不敢辩解,但求陛下降罪。”
嘉顺帝抬头,看了看这跟随了他许多年的老臣,心中哀叹不已,若非崔家后辈作怪,他这样大的年纪有何至于来受这些苦。
他轻叹一声,说道:“你辅佐朕多年,也算有所交心了,楚王一事,若不是你早早阻拦了,只怕会发酵得更大,你知晓,若只为此事,朕大可贬斥了崔缙生,有何至于叫你前来。”
崔老大人心中又是一颤,果然,他猜得没错。
赵氏死婴一事颇为奇怪,那段时日老二与东宫信件来往也多了许多,似乎在追查什么人一般。
他敛声屏气,“还请陛下告知。”
“你可知晓你那孙女做了什么?”嘉顺帝沉声问道。
他压住心绪,“太子妃可是犯了什么错?”
嘉顺帝直直盯着他,“崔卿是真不知晓此事吗?”
他埋首,声音毫无波澜,“臣不知。”
嘉顺帝看了看眼前的人,只觉心底凉意翻滚上来。
倏尔,他自嘲一笑,也是,崔家百年传承,他又如何舍得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如此,便只有舍掉一些人,成全崔家的荣华。
他冷酷严肃道:“太子妃生性凉薄,残酷不仁,挑拨太子与楚王在前,杀害赵氏小皇孙在后,崔卿以为,朕该如何处置?”
崔老大人紧紧握住了袖中的积满汗液的手,颤声道:“太子妃乃是皇家之人,一切应有陛下处置,臣不敢妄言。”
“好一个皇家之人!”嘉顺帝笑了笑,“既如此,太子妃终究是东宫之人,那此事便交由太子处置了。”
崔老大人猛然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