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月份,丹桂是不开花的,可那丹桂枝梢上的淡淡光晕,好似正在花盛开时节一般,很是醉人。
萧凝挽歪了歪脑袋,让自己的手倚着舒服些,怀里的卧雪微微颤颤了耳朵,便又陷入沉睡。
她望着那光影一点点的移动,渐渐变淡,直至再看不清轮廓。
看了许久,眼睛也有些酸痛。
她才转过身子,想着疏松一下手臂,便听闻外边内侍尖细的声音传来。
“陛下驾到!”
看顾卧雪的侍女连忙上前抱起卧雪,萧凝挽起身,由着槿禾为她理了理衣裳,她才款款出殿门去接驾。
若要是别的后妃处,御驾还有小一刻才到,御前内侍的通报便到了宫室里,可到了贤妃娘娘这里,说陛下驾到,那便是真到了。
这不,萧凝挽才走到正殿屏门处,便见景和帝已经踏进了泽兰宫。
她站定,行了个十成十的福身礼,内侍侍女们则都矮身下去跪着,头低垂着,不敢冒犯圣颜。
“陛下万安。”
因着许多人在,他还得谨守着帝王的威严,便攥紧了负在身后的手,没急着冲上去扶起她,而是淡淡道:“爱妃请起。”
萧凝挽款款起身,脸上一抬,便是笑靥如花,叫人甜进心里。
“今日无事,便来瞧瞧你,最近可好?”他微微露出笑意。
“承蒙陛下关心,臣妾一切都好。”她答道。
他便适时加深笑意,“那便好。”
说罢,这才上前先一步朝正殿去,萧凝挽落后半步跟着他。
景和帝的一众侍从,便是大部分停在了泽兰宫门外,还有几个贴身的默默候在正殿前的廊檐下,唯有李忠玉一甩拂尘,躬着身子进了正殿,与莲禾等人一同候在那花梨木透雕海棠满枝落地罩前头。
景和帝与萧凝挽跨过落地罩进了东次间。
“宫里便是这些礼节繁琐,做些事便都得一大群人跟着。”景和帝坐下,萧凝挽微微抚了抚裙摆,坐在了软塌西侧。
他骨子里是个洒脱的性子,做太子时还好些,如今做了君主,自然更多条条框框约束。
她浅浅一笑,端了一旁槿禾奉上来的茶亲自递到他跟前。
“这些礼数虽繁,却也是人与人来往的礼数,倘若见了谁不想打招呼,行个礼也算是全了彼此的脸面,不致双方落了面子。有小及大,可见大邕礼仪之兴盛。”
闻言,景和帝笑得眉眼微弯,伸手去端那茶盏。
“你这解释也是贴切,我听着听着竟也觉着那些繁文缛节都没那么可憎了。”他说着,又放下了茶盏,笑着问她,“贤妃娘娘可也有不想打招呼的人?”
他从来都是唤她“挽儿”,这样唤她做“贤妃”,还缀上“娘娘”二字,萧凝挽听着,不由有些讪讪。
“陛下就爱打趣臣妾,”她嗔笑一声。
他笑了笑,不再逗她。
只是听她自称“臣妾”,不由心中轻叹。
去岁好不容易才哄好了,不让她在自己面前自称“妾”,这一转眼,他做了帝王,她做了贤妃,却是一朝又回到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