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充媛静默无言。
姚昭仪见她这样子,蛾眉紧蹙。
“伊妹妹,贵妃娘娘待我等不薄。”说完,她叫慧采好生照料她,自个儿出了内殿去处理那一堆子的奴婢。
“娘娘,姚昭仪将那些奴婢都送入了掖庭。”年绣上来禀报道。
萧凝挽颔首,“叫梁尚宫再挑些好的侍女去昌乐宫。”
“是。”年绣应了,正要出去,李充仪叫住了她,“不妨叫梁尚宫多选些人,叫伊充媛自个儿挑选一番。”
年绣抬头,请示了萧凝挽,见她点了头,垂首转身出去了。
“从前只觉得伊充媛性情单纯,如今瞧来倒是个心思多的。娘娘若是直直将昌乐宫缺的人手添上去了,不知她又要如何猜想,既然如此,便叫她自己挑选,没得日后叫人说娘娘您苛待了她!”李充仪翻了个白眼。
从前伊充媛那样心思纯净的女孩子何人不喜欢?伊充媛又多与萧凝挽来往,她自然也就爱屋及乌,与伊充媛交好。可今日见了伊充媛对待萧凝挽的姿态,李充仪却是头一个怒了。
“少见你有这般火气。”萧凝挽好笑,李充仪做起事来最是稳重,即便与不喜之人打交道,也甚少这般将怒意摆在明面上。
不过,李充仪此举可行。她的意思是叫梁尚宫挑些好的人手去昌乐宫服侍,可若日后出了差错,难免落人口实。
想到伊充媛今日那般作态,萧凝挽淡然一笑,罢了,她还是不要做什么滥好人了。这般年岁了,竟还不如李充仪通透。
李充仪叹了一口气,“臣妾只是觉着这人的心思变幻莫测,难猜测得紧。”
萧凝挽随意抚了抚袖摆,淡淡一笑,“千般人有千般人的遭遇,自然心思想法不尽相同。”伊充媛此举她虽意外,却还不至于有多震惊。
人心多变,向来如此。
“是啊。”李充仪深以为然,叹息着颔首。不过,一想起这人是伊充媛,她还是觉着心里不得劲得很。
“储秀宫和毓秀宫都打点好了吗?”萧凝挽一言,将她郁郁的心思拉了回来。
说起正事,李充仪立马颔首,“前些日子臣妾与姚昭仪特地去盯看过了,六尚皆已准备妥当,只待秀女入宫。”
紫宸殿内,景和帝看着面前弓着身子的李随安,眉头微微一皱。
“李卿前月曾说,令孙女病症难消,难入宫闱?”
李随安老脸有些挂不住,恭恭敬敬回禀道:“禀陛下,家中孙女前些日子已大好,想要进宫侍奉君王身侧,还请陛下成全。”妍儿在家里闹腾得紧,死活不愿嫁他挑选的那两位公子,他也无法啊,只得觍着老脸来求陛下的恩典了。
景和帝放下朱笔,音色很是低沉,“既是李卿的孙女,朕没有不允的。只是入了宫不比在官宦人家做正妻事事都可自己拿主意,令孙女是否能经得住这委屈?”
李随安垂首,陛下的意思便是……她的孙女日后……许是到不了那至尊的位置。
“离选秀还有好几日,李卿回去好生与令孙女说道便是,不急。”他重拾朱笔,沾了沾墨汁,在奏折上写下论断。
李随安见状,躬着身子拱了拱手出了紫宸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