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了几日萧凝挽也算缓过来了。
外头雪正纷纷扬扬地下着,内室里铜炉燃得热乎,阵阵暖流涌动。萧凝挽倚在内室的软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卧雪的白毛。槿禾在一旁整理椒房宫里的人事名录给她瞧。
“再有一年,宫里的人又该放出去一批了。”萧凝挽瞧着那名册,暗自思量着。
“左不过到了年龄便放出宫去,又提拔一批伶俐的上来便是。”楠若从奉茶侍女的手中接过茶盏稳稳放在萧凝挽跟前,“咱们椒房宫里头服侍的人个个都是好的,倒也不愁。”
闻言,她嘴角含笑,“姑姑说的是。”
说着,她端了茶盏,慵懒地眼神瞧向槿禾,眼里多了些思虑。
槿禾年岁比她稍大些,而今也快满二十五了。
与主子在王府东宫皇宫辗转了这许多年,她也越发稳重,比起从前来,更添了几分沉静与自持。若是以后出了宫,倒也不怕她过不上好日子。
莲禾与阑禾倒是年龄稍小些,她们倒还不到出宫的年纪。
不过,女子的青春也就这么几年,她也不愿意蹉跎了她们。
略略喝了一口,放下手中茶盏。
“槿禾的生辰便是在下月了罢。”她看过去。
槿禾从名册中抬起头,微微笑了笑,显然是高兴的模样,“是呢。咱们这几个人的生辰,娘娘总是记着。”
“等过了下月,你便也有二十五了。”她说着,眼里有些愁绪,“这样的年岁,若是在外头,你早该和和美美嫁了好男儿,过好日子的。偏生跟着我进了王府,一路又到宫里来,白白在宫中磋磨了许多年华。”
这样想着,她不免又想起前世的事情来。
前世终究槿禾与莲禾都没有什么好的归宿,跟着她多年,到头来却是在掖庭早早病逝了……
上辈子是她无用,没能给她们好的。而今她既然到了这地位,自然该要她们都过得好好的,享些好福气。
见她伤感,槿禾连忙宽慰,“娘娘说得是什么话。奴婢幼时得主母厚待,这才跟了娘娘您有了好日子过。若不是娘娘,奴婢只怕才要在外头飘零呢。况且,跟着您,本就是奴婢最愿意的事儿了,莫说二十五了,就是四十五,六十五,奴婢也是要陪着娘娘的。”
闻言,萧凝挽忙收了那些无端的感伤。
“说什么傻话!”她坐正了身子,道:“你是我身边贴身的侍女,更是椒房宫的管事姑姑。外头多的是好男儿都是争着抢着要娶你,作何要跟着我做个侍女,没得一生都落在宫里。”
槿禾垂眉,摇了摇头,“跟着娘娘做侍女便是最好的事了。娘娘是皇后,奴婢跟着娘娘自然能过得好,奴婢不想嫁,只想一辈子跟着您。”她抬首,看向软塌边上的她。
这么些年的相处,彼此间亦是真诚相待,槿禾哪里舍得离开她去外头。
萧凝挽嘴角噙着笑,眉目温柔,拉着她的手到了边上坐着。
“我与你,还有莲禾,咱们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说是主仆,咱们确也是姐妹。正如我跟楠若姑姑一样,时至今日,已然算是亲人。”
她笑着,继续道:“我想着你是稳重的,日后嫁了人我也放心。家中祖母尚在,便将你与莲禾认作义孙女,到时出嫁端的也是荆国公府的姑娘的派头。有陛下与我的恩典在,绝不会叫你在外头受委屈,便是大户官宦人家,你嫁去也是正妻。”
槿禾听着有些心动,却又十分舍不得萧凝挽,还有椒房宫里头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