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想起二人相认时，她曾经问过为什么他会保留记忆转世，那时世子爷轻描淡写地回答：“不想忘记你，便记着了。” 可是她忘了，喝孟婆汤，洗前尘涤爱恨，才是正常的轮回天道。 道法自然，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有得，则必会有失。 而逆天而行，势必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她一直没有过问世子爷，他是用什么代价来换取了携带记忆转世的后果。又或者说，有什么东西足以贵重到打破天地之道？ 她的大师兄心慈手滑博施济众，如今怎么会视众生如蝼蚁、视人命如草芥？ 一时间，朱衣心如刀割。 与其说是世子爷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蓄养恶鬼为祸四方，倒不如说是他同恶鬼达成了交易，它们替他逃避孟婆汤，他以自身魂魄相祭。 朱衣觉得是自己害了世子爷，他抛弃一切追随她入了轮回道，可她不仅没有任何回报，还转身嫁给了其他人，害得世子爷孤孤单单地住在彼岸殿里痴痴等着她。 可她呢？ 到了现在，她还在怀疑他对自己动了手脚，质疑他的一腔真心。 她实在太过分了！ 自责和愧疚席卷了朱衣，她反手抱住赵隰，呜呜咽咽地唤道：“大师兄……” 赵隰将美人儿往怀里塞了塞，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卧在铺好的毯子上。 “师兄不是说过，让你在祭坛等的吗？等我炼好三生镜，重返藐姑射山，翻遍了整座山都没有找着你的魂魄。你可知道，那时我有多惊慌？” 这件事，世子爷只在跟她相认时平淡地提过一嘴，那时她记恨他那一刀之仇，只当他是故意甜言蜜语想教她心软，并没有当真。 “我找了你很多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你的气息，我还以为是祭祀出了岔子，害你魂飞魄散了。” 赵隰软软的唇瓣贴着她的脸颊轻吻，低低诉说着当年的旧事。 藐姑射山身祭十二都天神煞大阵，这桩事一直横在两人之间，尽管两人很少提起，默契十足地避而不谈，但事实并不会因为回避的姿态而就当真不存在了。 此刻，赵隰却将几乎化为齑粉的红颜枯骨从繁花下拖了出来，将腐烂生疮伤口上覆盖的薄薄皮肉掀开了去，赤裸\/裸地摆在二人面前。 “当年确实是师兄一念之差害了你，这是师兄的过错，朱衣，你若是想施以报复，我任你处置，绝无二话。” 世子爷太过狡猾，明知朱衣容易心软，故意放下身段示弱，倒教她心疼起来。 朱衣张了张嘴：“大师兄，我……” 她话没说完，嘴巴就被赵隰的唇封住，湿软的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刮蹭着她的唇线。 “朱衣，只要你能多看我一眼，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这情话杠杠的，朱衣心都化了，当即热烈地追逐他的唇舌而去，哪里还记得质问的事？ 等她亲够了想缩回来时，却被赵隰叼了个正着，反复含在嘴里逗弄翻滚。 这次亲吻的时间太长，朱衣一天没吃下二两饭，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有些喘不过气来，推了推他不老实地钻入自己衣襟的大掌。 “大师兄。”她忍不住提声，声音在他灵活的手指下被揉得破碎不成曲调。“你不是只求我多看你一眼的吗？” 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赵隰脑袋埋在她衣衫下钻来钻去，含糊地嘟囔着：“看了之后就想碰一碰，碰完想亲一亲，亲完想埋一埋，人的本性就是这般贪得无厌的。小东西，你今日才知道么？” “……” 朱衣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不停地扭来扭去，口中喘息轻吟不止，也不知是迎合还是逃避。 赵隰记挂着她的身体，不能冒然埋进去，只能退而求其次，迫着她用手替自己解决了。 这档子事朱衣不是第一次干，头几次被杜昭白强迫时还觉得臊得慌，现在么，估计是熟能生巧，她已经懂得怎么让男人快速完事，释放双手。 赵隰拿了帕子替她擦干净手，又将帕子往她手上一塞，命令她替他清洗。 这二大爷般的态度，让朱衣非常不爽，所以她很直接地拒绝了。 赵隰倒也不气，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指腹意味深长地在她唇畔流连，眼底闪着荡漾的流光。“你也可以选择用其他法子弄干净。” 光这么一句调笑的话，他刚刚才偃旗息鼓的那处登时又变得威风凛凛起来。 朱衣瞧着他戏谑的神情，嘴一抽，恨不得一帕子盖他脸上去。 “大师兄。”她一脸严肃地唤道。“我此刻非常怀疑你是个饿鬼。” 赵隰正在忙着抓她的手替自己“清洗”，清着清着又来了感觉，根本停不下来，闻言只略一挑眉，笑容里带着三分邪气三分魅惑四分赞赏。 “我的朱衣真是伶俐过人。”他全部注意力都在身下那一处，在哼哼唧唧的空档里，还记着漫不经心地随口反问了一句。“你不妨猜猜看，我是哪一类恶鬼？” “饿中色鬼！” 朱衣挥舞着酸痛的手腕，咬牙切齿地道。 等这厢折腾完，已然到了子时，备好的饭菜都凉了，就连温着的酒也烧干了，小火炉上陶罐里温热的串筒散发出一阵阵焦味，隐隐有爆裂之声。 朱衣手忙脚乱地拉拢了衣衫起身，将小火炉上架着的陶罐踢翻，探头瞧了一眼空空的串筒，苦哈哈地问：“这是什么酒？该不会是内库法酒吧？” 以世子爷挥霍的脾性，估计不会是一般的酒。 一想到可能是寸两寸金的天下第一酒，她整颗心都在滴血。 好在世子爷虽然挥霍无度，却算不得是个败家子。 “不是。” 听了赵隰的回答，朱衣提起的心着了地。 赵隰慢慢地补充一句，恶劣地笑道：“此酒名为内库留香。” 朱衣倒吸了一口冷气。 先不管酒名怪怪的，可留香酒的确是临安叫得上名号的美酒之一。 这几排烧干的串筒，估计不会便宜。 赵隰看着她心疼的样子，只顾着轻笑，将人拉到怀里又是好一阵搓揉，这才利索地端上饭菜去了灶间热一热。 朱衣支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尊贵的世子爷毫无芥蒂地下厨，只觉得心里边暖烘烘的，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想要钻出来。 热饭期间，估摸着是担心她消耗了体力又饿着肚子，世子爷顺手洗了几枚樱桃，塞了朱衣一嘴。 朱衣咀嚼着甜滋滋的樱桃，早忘了质问纵恶鬼伤人的事，真希望时光就这样停止下来。 但是她又一次忘了，当缸里的水满了，自然而然就会溢出来，这是谁也无法阻挡的天地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