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杜家两个小儿闹腾啊,非要跟他们娘亲一块去礼佛。谢虞别无他法,只好又求到了忍冬娘娘头上来,忍冬娘娘再一吹枕边风,官家犹豫片刻就挥挥手准了。
女人小孩都闹着出京,杜家果然是要搞事情啊。搞,让他搞起来,搞一票大点的,最好能让天下人瞧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正好送个借口给朝廷,一锅把他杜家给端了,将满山金银全部收归国库。
一敛了财填充国库,二不丧失民心,何乐而不为?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谁成想,谢虞和两个小儿一前一后乘马车出城,庆春门口有个老头儿正指挥着太医局学生检查进出城的马车,轮到回哥儿的车驾时,几名太医局学生一看回哥儿的状态不对,轮流把过脉,凑到老头儿旁边附耳说了句话,那老头儿脸色大变,不由分说就把马车截了下来,死活不准他出城。
谢虞当下也不出城了,将马车停到一边,安抚好另一辆马车里的旦哥儿,出门露了面,好话说尽,那老头儿就是不肯放行。
说得急了,老头儿突地一声冷笑,低声道:“身患疟疾,不好生医病,却到处逃窜,岂不祸害众生?”
谢虞心头一跳,瞟了一眼旁边避得远远的满脸惊惧的太医局学生,心知瞒不过去了,只得小声告饶:“大人,正是因为小儿患病,我才想着将人送到乡下庄子里去静养着,免得在城里过了病气给他人。”
老头儿不为所动,道:“出了城门,谁知道你们会上哪儿?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会将病人送到安济坊派人诊治的。”
谢虞对安济坊的印象其实不错,治病救人的官署,能够为民所用。但她更清楚安济坊就是朱衣的逆鳞,朱衣的态度非常明显,总觉得人进了安济坊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她一听要把回哥儿强制送往安济坊,急出了一头薄汗,再三劝解求情,甚至说出她们娘仨不出城了回家养着,那固执的老头儿却不肯让步,跟巡逻的皂隶说了一声,几名皂隶道一声“得罪”,便伸手将尚在昏睡中的回哥儿抱走了。
谢虞眼圈通红,追出一段路,她一个世家贵女自然追不上皂隶,很快被甩在了身后,只能咬牙停下,冲紫苏吩咐:“快回吕府告知棠哥哥。”
紫苏应声而去。
碧桃在马车里探出一截身子,一手护住旦哥儿,一手扶着车壁,急切地问:“谢夫人,如今当如何是好?”
谢虞瞧了一眼显然受到了不小惊吓的旦哥儿,他其实还在病中,不过大夫们说他快痊愈了,身上没再发热,神智也比较清醒,因而没被太医局学生拉出来诊脉。如果再耽搁下去,说不定别人想起疟疾容易传染,非拉着旦哥儿来把把脉,那旦哥儿也保不住了。
病重的人送到安济坊,也许不是什么坏事。
可病快好了的人被送往安济坊,恐怕没两天就会恶化下去。
谢虞藏在帷幕后的脸上闪过无数挣扎的情绪,最后才一咬牙道:“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