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灯火灰暗,老鼠在脚边乱窜,季二公子崩溃的想哭,许宋迎着一人走了进来。
来人身着一袭紫色长袍,锦衣上绣着雅致竹叶花纹,金丝滚边和他头上镶着玉石的发簪交相辉映,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
肤白如雪,面若桃花,稚气未脱,一双杏眼光射寒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不但气质出众,就连那气场也是毫不逊色。
牢房常年不见天日,阴暗潮湿,连空气都是浑浊的。薄濯雪皱了皱眉头,打开折扇挡在了鼻前。
“牢房内污秽不堪,气味儿也难闻,不如将人提到外头见,如何?”许宋小声询问道。
“不必了。”薄濯雪收起了折扇,居高临下的看着缩在一角的季棠,冷冷道,“季二公子住的可还习惯?”
季棠见了他,立马红了眼,咬牙切齿的冲了过来,手伸到栅栏外,一把抓住了薄濯雪的衣领,“如你所见,我好得很。今日之耻,来日我必定要你百倍奉还!”
薄濯雪拍开了他的手,理了理衣襟,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牢房里显得更加阴冷,听了让人直打颤。他紧紧的盯着季棠,脸色阴鸷,“你觉得我会让你活着出去吗?”
“薄濯雪!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你到底听没听见!”季棠再也受不了了。
“季二公子若是真的清白,我自然不会冤枉了好人。但若果真是季二公子动了我的人,那必定是要以命相抵的。”说罢,薄濯雪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季棠,也跟着出去了。
季棠瘫坐在地,如今的证据全部都指向了他,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虽已入春,但寒潮未退,奉天府衙门的牢房里仅一条破棉被,还带着一股子霉味儿,里面的棉絮也少的可怜,季棠蜷着身子在木板上睡了一夜,被衙役拉起来时头晕目眩的站不住脚。
季棠见了沈逸翀,有些抗拒,沈逸翀也没什么耐心,冷哼一声道,“季二公子还是配合一些的好,我们锦衣卫下手可是没轻重的,若是伤了您,疼的也是您自个儿不是?”
继而转向一旁的许宋道,“许大人,眼下时间有些赶,人我就先提走了,有什么手续过后再来办。”
许宋一脸的谄媚,“沈指挥使哪里的话,等您闲暇叫人知会一声,下官命人送去北镇抚司就行。”
沈逸翀没作声便是默认了,带着锦衣卫就走了。
许宋呼了一口气,总算是从这件事里脱出来了。他让程愈从他手里带走了季棠,也险些将他拉下了水,好在花影力求薄家保他。薄家小公子一是看在风锦的面子上,二是薄濯雪要的从来不是旁的什么人,他只要害死风锦的人偿命,所以许宋得已安然无恙。
锦衣卫将人带到了京畿道[1],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人都已到齐。程愈此刻是革职留任,只求戴罪立功,所以不敢懈怠。大理寺卿魏正向来是个刚正不阿的人,自然也是秉公办理。钟颐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其女钟盈盈又与季蔚有婚约在身,他夹在中间两相为难,实在是不好受。
钟颐轻咳一声,侧头说道,“魏大人,现下物证是把匕首,也只能证明匕首是季棠的,并不能证明人就是他杀的。”
魏正捋了捋胡须,沉思片刻,看向沈逸翀道,“沈指挥使可查到了什么别的证据?”
“前日里找到了一名证人,此刻就在门外候着。”
“传证人。”
小厮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进来就吓的扑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钟颐敲打道,“你可知如若证言有虚,后果会如何?”
小厮虽浑身发抖,但言语间却很肯定,“回禀大人,小人亲眼所见。当时我端着茶水正要进画舫,瞧见季二公子正对着风锦拳打脚踢,风锦不敢还手,只能躲着,谁是季二公子不依不饶,掏出匕首刺了过去,两人身体贴的很紧,随后季二公子便将他逼到了栏杆,风锦连带着匕首都被推进了河里。小人不敢撒谎,句句属实,请大人明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