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如何,我们都不知道,也许很好,也许比诸天万界更糟糕,但我们想要飞升,不是因为想成仙,而是想要前方仍有路,能继续好好修炼,不是么?”修源剑仙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把自己困在这份责任里,你管不了剑宗一辈子的。”
“我没有。”德卿剑仙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生气,“我没有想管剑宗一辈子——一开始,我就打算等剑宗渡过那一次劫难便继续好好修炼……德远走了,你们一个个只管自己,只剩下我了,我不管谁管?宗门对我有大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覆灭!”
“墨景纯毁了灵星峰,我开始时很愤怒。”修源剑仙道,“但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我没什么好生气的。如今的剑宗,早不是我的剑宗,也不是你的剑宗,它属于景昭这些后辈——既然如此,剑宗的命运该由他们决定。”
“墨景纯终归是灵星峰一脉最后的传人,她不想灵星峰继续传承,那就结束这一切。而你,很快便要进入渡劫期,飞升在即的人,修的又不是那等神道、气运之道,便该专注己身,让那些后辈自己承担这份责任去吧。”
德卿剑仙默然。
她知道修源剑仙是希望自己不要在飞升之前变却本心,否则大道有悔,必定会陨落在飞升之劫下——但,她依旧无法赞同他的话。
“如果剑宗不再是你的责任,你又何必要去如今最危险的燕仑界呢?”德卿剑仙反驳道,“你要寻死,是因为当日你在墨景纯的逼迫下屈服,道心动荡,又不愿辜负过去苦修,想要在死前再次稳固自己的道心,还是——你想要用你的死,为如今的剑宗重塑脊梁?”
修源剑仙语塞。
当日,他选择了苟活,因此而道心动摇,但更让他失望的是剑宗弟子的反应——生死关头,会退缩是人之常情,可如今剑宗已经安定下来,宗内又有多少弟子在为了向魔族报复而努力修炼呢?
大多不过是得过且过。
事到如今,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抱着怎样的想法。
“不管你怎么说,你依旧是放不下剑宗的。”德卿剑仙冷冷哼了一声,“别劝着我回头,我做出了决定,即便要改变,也不会是因旁人三言两语,而是要我自己觉得该改变了。”
“好吧,是我错了。”修源剑仙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没想到自己反而被绕进去了,“我是管不得你了,只愿你未来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吧,在意宗门……也好,你乐意就好。”
“不必你说!”
德卿剑仙傲然地扫了修源剑仙一眼,“今日分别,你自去稳固道心,重塑脊梁;我也会担起自己要承担的责任——你我都有各自的选择,我不留你,去吧。”
“好。”修源剑仙双眸中微微泛起一抹水光,但唇边的笑却是解脱而释然,“我走了。”
琅嬛洞天胜景依旧,德卿剑仙凝视着下方云海,视线再也没有挪开,仿佛未曾发觉身侧之人已经离开一般。
或许旁人无法理解她的选择,然而她只知道,她现在想要这么做,想要保护好剑宗——既如此,那为何要管旁人怎么想呢?
她会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魔界,第七重魔域。
原本荒无人烟的地方,如今却已撤去了所有伪装,一处隐匿多年的大营再次进入了魔族的视野之中,无数魔族通过魔界各处的传送魔图来到此地,集结成军,等待着魔界通道开启,进攻那传闻中富饶无比的诸天万界。
传送殿中,一座传送魔图光芒闪耀,须臾,一队人马从魔图之中走出,个个气息强悍,实力最差的也有四阶初级,最强的竟是个五阶真魔!
然而这位五阶真魔并不是队伍的领头人,他跟在一个四阶魂髓魔身后,态度恭敬,显然是奉此魔为主。
类似的队伍并不少见,传送殿内的魔族只扫了一眼便心领神会,看来这又是哪个高阶魔族内颇有地位的小辈要去诸天万界历练了。
魂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却没发现什么与外界传送殿不同的地方,很快便兴致缺缺地收回了目光,带着麾下走出了传送殿。
传送殿外不远处便是一处营地,接下来他们这些应了征召而来的魔族就要待在营地中,与其他魔族汇编成军,进行基本的魔图演练,通过后才有资格进入诸天万界。
魔界远征军内军规森严,即便魂策在魂髓魔一族之中地位甚高也不能破例。
好在他也不是个猖狂的魔族,在去往营地的途中便吩咐道:“你们几个记住,万不可触犯军规,更不能仗势欺魔,否则若是被军法官抓住,我是救不得你们的。”
“遵命。”麾下纷纷应是。
“焜云,你是真魔,到时候恐怕会被抽调去真魔军中,务必多立军功,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待。”
焜云声音低沉:“少主放心,诸天万界能有几个真仙?恐怕还没有属下在破碎宇宙见过的多,等魔界通道一开启,属下便为少主抢下首功,让您扬眉吐气!”
魂策满意地笑了,焜云是他的亲卫,平日最得他看重,否则也不会被他安排来容易立功危险又不大的诸天万界战场,而是直接扔去仙界、破碎宇宙搏命。
只是听到焜云最后一句,魂策又不免有些郁闷——倒不是对焜云不满,而是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他好端端地在族地之中修炼,结果突然有魔祖亲军上门,竟是将他抓去第十三重魔域查了一遍——据说是因为他与魔祖下令通缉之人有些交集!
尽管最后查明他是清白的,但这也险些让他坐不稳这个少主之位,他自然很气愤。
魂策暗暗咬牙:“风笙!这次在诸天万界,可别让我碰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