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丹冬展开手中小札,毫无起伏地道:“醉情楼闹事的那女人虽说是左相的女儿,但却是庶出,其生父只是个小官的儿子。虽说是左相老来得女,在家也得宠,但以她来激怒左相,恐怕还是不太好糊弄……”说着瞥了忆夏一眼,忆夏极轻地哼了声。
丹冬继续道:“至于那位公子……”丹冬有点儿搞不清自己主子想要做什么,捏着小札不知道该如何说。诗青没听见丹冬继续,皱着眉睁开眼,沉声道:“怎么不说了?”
“回主子,那位公子身世有点儿复杂。”
“哪儿复杂了?”诗青直起身子敲着书案:“说来听听。”
丹冬面色愤恨地看了下忆夏,见忆夏警告地横她一眼,心里叫苦不迭。明明忆夏和念秋才是贴身伺候主子的人,自己是供职军中的啊!这种查探人家公子的事情怎么就被推到自己身上?而且,自己主子这么些年来不近男色的,突然怎么就对个公子感兴趣了?
丹冬怨念地回道:“那位公子姓夏,闺名烨煊,本是个大家公子,后来被赶了出来,如今开了个点心铺子,每日抛头露面卖点心。名声不是很好。”
“自食其力?倒也不错。”诗青顿了顿,又问道:“夏烨煊,烨煊,夏家……是哪个夏家?为何被赶出来?”
主子,您别那么叫人家未嫁公子的闺名好不好!丹冬斟酌了下,才回道:“是苏州夏家,捐官捐地最勤的那个。这位夏公子的娘便是那个夏三仕。至于被赶出来的原因,有知情的人都说是因为夏公子生父偷人,珠胎暗结,十月后生下一个女儿,主夫以此为内院之耻,又心存仁慈不愿害人性命,便将夏公子及其生父,以及刚出世的女娃撵出了夏家。”
“珠胎暗结,心存仁慈?”诗青讽刺地一笑:“这位夏家主夫手段还真狠厉。”
那个在醉情楼里遭遇难堪的瘦削的男人怕是受了不少苦吧?想起那人一身粗布麻衣,却浆洗地很干净清爽,虽然打着补丁,但针脚密实,若不是自己眼力极好,也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苏州夏家么?
“我记得,夏家有好几个人好像都是左相的门生吧?”
“回主子的话,夏家算是一家投靠左相的。”
“唔,那也还算是缘分。”诗青轻笑一声,下了今日最后的三个吩咐。
“忆夏,待会儿去知会奕京府尹一声,让那左相的‘老来女’,多关几天。”
“是。”
“丹冬,使个人去醉情楼一趟,打声招呼,就说让他们楼里继续买夏家公子的点心。以后定时去他的点心铺子取,银钱我出。另外去跟宋癞头说一声,以后多关照下醉情楼,有事儿跟我打声招呼。”
丹冬吃了一惊,到底在军中历练了几年,还是很沉稳地应:“是。”
“另外,吩咐下去,整理行装。”
“主子,这时候准备,会不会太早?”
“不早。”诗青顿了顿,双眸闪亮:“战机不能贻误,一箭双雕的计谋很难得。若是处理好了,便是内忧外患一并解决。我不在,那些老狐狸才露得出狐狸尾巴。”
“可是主子,左相老奸巨猾,恐怕是……”
“狗急了还跳墙呢,我撒了两年的网,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