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烨煊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道:“她刚跟我说的……”
“这下麻烦了。”
陈挽究在原地动着步子不断换脚跑了起来,夏烨煊扯了扯他的衣袖:“怎么了?”
“诶,哎呀!烨煊你笨啊!”陈挽究为难地偷偷朝那边看了一眼,正对上诗青锐利的眼神,急忙缩回来道:“她是摄政王诶,是摄、政、王诶!权力那么大,想要什么没有,可是,可是就因为这样,我怕你吃亏啊。”
“挽究。”
“我磨着那个叫丹冬的女人问了半天才问出来她的身份,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多惊讶!”陈挽究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她要是知道……知道你那事,哎呀我都不敢想啊!”
夏烨煊手一顿,垂下眼道:“我、我还没告诉他。”
“正好正好……”陈挽究拍了拍胸口:“我看着她那样子我就吓了,别说其他的,烨煊啊,这事儿怎么办啊,她要是真死乞白赖地要缠着你,你那件事,不说也得说啊。”
陈挽究苦恼地搔起了头,夏烨煊沉默地立在当地思索良久。人群的喧哗从未散去,在这样浮躁的氛围下,他发现自己竟然还能静心下来想事情。
“怎么办呐烨煊?这事儿吧,到底还要你拿主意。”
陈挽究左右手无意识地上下摆动,等待着好友的决定。他是夏烨煊唯一的好朋友,也就夏烨煊比较对他的脾性,不像那些他娘让他去结交的豪门公子那样扭扭捏捏地,让人看了就生厌。他希望好友得到幸福,却也怕他会受伤害。而且……就算那女人现在对好友很好,那一年后呢?两年后呢?会不会变?
夏烨煊的思绪渐渐飘远,他想起了那年双十节言笑晏晏的爹和豪气万丈给他买灯笼的娘,又想起了被赶出夏府家门时候娘那一张嫌恶表情的脸,还有那名义上的父亲阳奉阴违的话、卧花阁中女人放荡的淫笑……
夏烨煊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轻声却坚决地说:“我想好了。”
“烨煊?”
“我的一生能有今天这样的经历,也算是了无遗憾了。她很好,很好,可是我真的不配。”夏烨煊轻轻地望向那始终注视着他们这边的诗青,露出一个浅笑。诗青心中一暖,也回笑了回去。
“可是我没有勇气亲口告诉他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件事,我会觉得那会侮辱了她,也嘲笑了她对我的一番情意。”夏烨煊扭过头来,认真地看着陈挽究:“所以,有那么段记忆就足够了,别的,我不想再奢求。我爹说,做人不要贪心,要守本分,我在意外中得到了一份宝贵的情感,已经足够我回味一生。”
陈挽究闻言,顿时大哭起来,蹲了下去抱着膝盖,怎么也止不住泛滥的泪。夏烨煊无奈地拍着他的头,自己也是百感交集。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岂能好受?被陈挽究这一哭也激起了心中的悲苦,随着陈挽究一起落泪。
他不是什么坚强的男子,遇到苦事他也会流泪。夏烨煊不愿哭出声来,但尽管他努力克制,可情绪完全没办法阻挡,他的自制力在伤心面前不堪一击。
四周喧嚣,虽然诗青有内力,可在这许多嘈杂的声音中也无法分辨出角落里那两人的谈话声。她又不懂唇语,所以看着那男子的好友哭着蹲了下去,看着渐渐走进她心里的男子一脸悲苦地落泪,立马抬步走了过去。
“烨煊,怎么了?”
“喂!你哭什么?”丹冬扯起陈挽究,没好气地问:“大好节气的,你晦不晦气?”
“你才晦气呢!你全家都晦气!”陈挽究替好友不值,又被丹冬一气,当即嚎了起来:“你们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胡说八道!”丹冬一把抓了陈挽究的手,捂住他的嘴警告道:“你这小子,不要命了?!”
陈挽究“唔唔”地闹起来,丹冬看了一眼诗青的表情,见她并没有什么厌恶,这才松了口气,对着陈挽究的耳朵不算温柔地吼道:“知道我主子是谁还那么不消停!”
诗青并没有注意丹冬这边的情形,她的注意力全在夏烨煊身上。男子低着头,泪水无声地流着。换做是别的男子,大概就会矫情地扑到女子怀中了吧?诗青伸出手触及他的脸,夏烨煊偏过了头,尚温热的泪就那样在诗青手指尖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