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晌午,朱雀大街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弄堂深处,靠近一条支流的地方站着两个人。女子器宇轩昂,眼里含笑,男子柔弱坚定,眸中隐现泪光。
她没有给人求过婚,前世的丈夫与她的结合是顺其自然的,在那个时代身为女子,传统观念上还是有着“矜持”二字的束缚。这一世,阴阳颠倒了过来,却轮到她殷切地向一个男子求婚。
而平生夙愿,不过他这一句答应。
诗青看惯了世事,并不觉得两个人相遇、相识、相知、相恋、相许需要多么轰轰烈烈,引人侧目,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份细水流长的感情。不浓烈,却也不平庸,在长长的岁月之河流淌的过程中,两个人相偎相依扶持到老,淡看夕阳西下,偶尔一个对视,倾心一笑,则此生无悔。
“这辈子,只君一人,不背不离,不厌不弃。”
诗青执了他的手,淡笑舒展,回眸望去,日正当空,碧水云天。
“怎么样?”
夏家简陋的房屋中,王御医手诊在夏烨煊的手腕上,闭目冥思。夏烨煊倚在床头,颇有些坐立不安地望着诗青。王御医已经诊脉很久了,诗青不耐,干脆坐到了床头,挨着夏烨煊,看向王御医出口询问。
“这……”
王御医略有吞吐,神色稍显凝重。一旁的魏老爹急忙问道:“可是小儿身子哪儿不适?”
“我哥哥病不是都要好了?大夫有什么就说啊,干嘛吞吞吐吐的?”夏扬虹也挤进来说话,挨近魏老爹好奇地开口。
“王大夫,我们出去说。”诗青轻声吩咐了一句,扶着夏烨煊支起身子后笑道:“你和魏叔聊,等我一会儿,我就回来。”说完不由分说地冲王御医使了个眼色,王御医随即跟了上去。
夏烨煊见王御医这样心里也是一沉,可不管消息多坏总得自己有个数啊,爹身体不好不能操心,妹妹年纪还小也不能让她知道一些不好的事情。纵使他很想知道自己怎么了,可碍于爹和妹妹在,也只能忍着,等诗青问明白后回来告诉他。
“那位小姐对你挺好的。”魏老爹坐到夏烨煊旁边笑道:“来这儿还带了大夫来给你看病,是个有心的。”
“嗯!她还跟爹爹道歉呢!说求亲太过匆忙,没有备上聘礼聘书,今日只是口头上请爹爹做个答复,她回去后就遣人来提亲!”
夏扬虹尤为高兴。这个大姐姐可比清晨来的那个长得好看,而且更有气势!将来她也要成为像这个大姐姐一样的人物!
“烨煊呐,爹真高兴……”魏老爹抹了抹眼角的泪,轻轻顺着夏烨煊一头乌黑的发:“她看起来很是正直,应该会对你好的,而且她也说了,是聘你回去做正房。正房呐,即使将来她纳小,你赶紧生个女娃,将来也有个屏障,不像爹这样,哎,说这个做什么。”魏老爹拍了拍自己的嘴,怜惜地道:“你从小就懂事,不需要爹多教你什么,反正呐,以后嫁了人,可就要听自家妻主的话,多顺着妻主,看我这记性,那小姐叫什么来着,好像姓、姓什么……”
而此时的夏家外院,王御医微弓着背面向诗青,轻轻吐露自己的疑惑:“按说那位公子烧已经退下去了,但他脉细平浮,略有悬脉之相,或许是体内病气未清……”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的病或许还没有发到头。”王御医沉吟片刻方道:“他应该是日久操劳,久病沉疴,身子从内里发虚,外面看上去羸弱只是表象,实际上他身体里边儿已经很衰败了。这样讲吧,他不像是个长寿之人,身子若是好好将养的话,可能会活得长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