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春意正浓的时候,夏烨煊吩咐了这事儿下去后又觉得有些困倦,在软榻上靠着浅浅眯了一会儿,醒来时顾满立在一侧也在打盹儿。
夏烨煊撑起身子,顾满便清醒了几分,忙上前道:“王君。”
“你困了?去睡会儿吧。”
“奴才不敢。”顾满忙道:“只是春困,见王君也睡着,便眯了一下,还请王君恕罪。”
“这有什么好怪罪的。”夏烨煊微微摇头站了起来,顾满忙吩咐人去拧了帕子来给他净面。
“诗青这时候还没有回来?”夏烨煊似是在问人,又像是在喃喃:“都快日上中天了。”
“王君莫担心,主子就算不回来也定会差人来告知一句的。”
顾满安慰着,利落地给他收拾着软榻上的东西,递过白玉长钗道:“王君,这个可还要簪上去?”
夏烨煊望了长钗一会儿,摇头说:“搁着吧,我梳梳发,那些首饰什么的就不戴了。”
中午诗青还是没有回来,夏烨煊有些沉闷地一个人用完午膳。膳前玉总管前来禀告过,说今日摄政王留在宫中陪北狄使臣有事相商,要晚间才会回来,夏烨煊轻应了声,嘱咐人回去说,让她别太累着了。
府中的事情都安排地井井有条,夏烨煊无事可做,只能又拿着玉总管呈来的东西仔细研究。顾满在一边看着熏炉,时时注意热度,偶尔回头去看一眼夏烨煊,便见到王君沉婉地看着手中书册,样子恬淡安详且静谧,是一幅极好的图画。
怪不得主子喜欢王君呢!就连他这样一个仆从,整日里劳劳碌碌地转着,看到王君平淡安静的样子就会觉得很舒服。主子天天要理那么多大事儿,要是府里还有个聒噪傲慢一点儿不通情达理的男主子,那才不好呢!
“顾满。”
“诶。”
顾满正想地出神,便听夏烨煊唤了他一声,忙过去问道:“王君有什么吩咐?”
“这个人,怎么还记载在册?”
顾满凑上前一看,搔了搔头:“王君,奴才进府有好几年了,这个人……奴才没听说过。”
夏烨煊拧了拧眉头,道:“那你去问问玉总管吧。如果是已经出府了,怎么还会记载在这府中人的事务上?如果没出府,那怎么又记载着是出了府的,会不会是弄错了?”
“是,王君。”顾满道:“奴才这就去问问总管。”
顾满揣着疑问去了,夏烨煊搁下手中书册静静斜靠着身后的软椅,侧头朝窗外望去。
到摄政王府以来,他和自己的爹、妹妹,都住在浣溪院里。与诗青成亲之后自己住到了诗青的住处天渊阁。浣溪院若说像是江南的地方,温婉小巧却精致的话,那天渊阁就好比北方雄狮,盘踞一方,大气雄伟且凌傲。
因为是新婚,天渊阁布置地喜气洋洋地,倒是消弭了一点儿这种高高在上的寒意。有诗青陪伴的时候他也从未多加留意过这些,现在身边没有诗青,爹和妹妹俱不在,平日伺候的裴敬顾满也都去办事了,偌大的天渊阁内只有几个低眉顺目的仆从哑在那儿站着,冷清的气氛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在他不知道的岁月里,诗青一个人是怎么度过这些日子的?
夏烨煊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窗棂上有棱有角地雕刻上了窗花,天渊阁的阁顶上怒目张扬的怪兽雕像看着远方……她是不是在烦恼愁闷的时候,也会这样向远处看去?当阴谋勾勒出了雏形,朝堂上蚊虫剔牙,苍蝇打嗝,她周旋其中无奈却不得不为之的时候,是否也像他这样站在这里,静静呼吸?
他了解她吗?夏烨煊扪心自问地想着。